她手裏總是有事做,是個閒不住的人。
王林洗了澡,到臥室躺着看書。
不管到哪裏,學習看報的習慣,他是不會丟的。
過了半個小時,外面的電視機關了,門一響,李文秀走了進來。
“王林,”李文秀道,“今天有人問我肚子的事了。”
“肚子什麼事?”王林訝然。
“懷孕的事啊!別人都說我肚子越來越小了!這算怎麼回事?”
“這?”王林差點把這事給忘了,放下書,有些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乾脆,明天你請假,就說流產了!在家休息一個月!這事宜早不宜遲。”
“我不敢請這樣的假,王林,你不能拿孩子的生死開玩笑!”
“這不是沒孩子嘛!不然怎麼辦?”
“要不,我們懷一個吧?懷個真的。”李文秀低着頭,羞澀的說道。
王林呃了一聲,要是以前,他聽到妻子這話,早就如狼似虎的撲上去,把她親了個遍,啃得骨頭都不剩!
可是,現在的他,更加理智了!
睡她一覺很容易,懷上孩子也容易。
以後怎麼辦?
這婚還離不離?
財產怎麼分割?
“李文秀,你不能爲了外界的看法,就懷一個孩子!你這麼做,對孩子是不負責任的。將來我們離了婚,孩子怎麼辦?”
“我說過了,我不離婚。”
“你也有前提條件,說我如果找到了真愛,你就離,是不是?”
“那你不是找不到嘛!”
“你怎麼知道我找不到?”
“周助理啊?你和她之間不可能的。”
“除了她,我就不能有別的女人了?”
“還有誰?王林,我說認真的,不管是周助理,還是那個沈雪,和我都是一路人,我並不比她們差!你要是真能找一個像林黛玉那樣的,那我也就死心了!你要是找其它人,我都不服氣!”
“呵呵!有意思!行啊,那我就找一個林黛玉!讓你死心!”
兩人鬧得不愉快,各自躺在牀的一邊,都不說話。
過了半晌,李文秀道:“行,等能離婚時,我和你離,但我有一個條件,你給我一個孩子吧!我以後就和孩子相依爲命。你放心,哪怕離了,我也不要你的錢!”
“神經病!”
“你什麼損失也沒有,還白得我這樣一個女人,你有什麼虧的?”
“不可理喻!”
“那你說怎麼辦?我現在怎麼辦好?”
“不知道!睡覺,睡好了,明天再想辦法。”
“你個騙子!騙我假懷孕,還說自有辦法處理,結果什麼辦法也沒有!”
“對,我就是個騙子,從頭到尾,我都在騙你。”
“……”
李文秀又哭了。
她覺得委屈,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如王林的意!
他倆之間的這種角色轉變,太富有戲劇性!
王林轉過身來,說道:“你又哭什麼呢?我也沒欺負你啊。”
“我哭自己!我命苦。”
“你還命苦呢?誰不羨慕你啊?”
“我要孩子!”
“我現在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就沒有自由了。”
“孩子生下來,不用你帶,我來管。王林,你想啊,我20歲了,你都22歲了,孩子生下來,將來上託兒所、讀小學、中學、大學,再讀研究生,讀到博士畢業,起碼得二十七、八歲了吧?那咱們都快五十了!想想真可怕!我們都老了,孩子還在讀書!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趕緊生啊!”
“我不敢想象,我四十歲還有勇氣生孩子!萬一我們老死了,孩子還沒長大,那他一個人在世上,多無助、多可憐啊!”
“別杞人憂天了!你還年輕呢!青春貌美的,盡瞎想!睡吧,你明天還上班呢!”
……
第二天,王林開車送李文秀上班,然後來到廠辦。
周粥一個人在,她是助理,總比廠長先來辦公室,收拾一切。
“王林?”周粥道,“你怎麼又來了?今天又是幫誰請假啊?”
“我來找周廠長的。”
“廠長等下才來。”
“我知道,特意先來和你聊聊天。”
“沒什麼好聊的。”
“我倆上次喫飯時,不聊得挺好的嗎?”
“王林,實話跟你說吧,不管那封分手信,你有沒有看到,在我心裏,我都已經和你分了手,你在我心裏,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希望你做一個紳士,別再打擾我以後的幸福生活。當然了,我們還是可以當普通朋友和同事的。”
“你認真的?”
“上次喫的那餐飯,就是咱們的分手飯!你看不出來我的表情嗎?感受不到我對你的冷淡嗎?當一個女人對你說分手時,那就是真的離別。我要是你,就男子漢氣概一些,揮慧劍斬情絲,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何況你還有愛人呢!”
“……”
周粥低頭做事,不再理他,真把他當空氣了。
王林越來越琢磨不透女人了!
李文秀也好,周粥也好,脾氣說變就變。
周伯強走了進來,笑道:“王林同志,你來了。我們今天好好談談。”
“好的,周廠長。”王林起了起身。
“坐下說話。周粥,給王林同志倒茶!”周伯強精神很好,坐下來,笑道,“我跟領導班子談過了,經過大家認真的研究,一致以爲你壓錠的建議,值得一試,就以咱們一廠當作試點!現在最大的難題是,壓錠就要減員,減出來的員工,怎麼安排?”
王林道:“周廠長,辦法還是有的,分流出來的那部分員工,不必下崗,還是廠裏的員工,廠裏可以利用這部分職工,開新的工廠,比如說開一家制衣廠,進行人員分流,創造新的產值!”
周伯強眼前一亮,隨即搖頭:“哦?這倒是個辦法。只是,我們哪裏有錢,去開一家新廠呢?市裏研究決定,我們廠下半年還要漲工資,原本捉襟見肘的廠財政,更加雪上加霜了!哪裏還有餘錢去投資新工廠?”
王林道:“可以拉投資,搞合作。保證國有企業佔股比例大,企業還是國企,其它投資只算是股東。這樣一來,職工還是國家工人,性質不變。也可以走全社會共同參與的調整格局,我們紡織行業,並不一定要在咱們行業內部進行調整。”
周伯強道:“全行業調整?這個除非政府出面主導,否則我們很難做到。倒是你說的拉投資、搞合作,可以考慮,問題是,上哪裏拉投資呢?”
周粥在旁邊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找王林拉投資啊!他有錢!”
王林嚇了一跳,我又挖坑,把自個埋了?此事萬萬不可啊!我自己的錢,怎麼能讓國企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