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國嘴裏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來。
王林扭住他腦袋，往旁邊的衣櫃摔過去。
他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出手迅猛，讓趙衛國來不及做出反應。
趙衛國捱了揍，腦袋嗡嗡作響，身不由己的朝着衣櫃角撞過去，正好磕到嘴角。
他只覺得右邊牙齒一痛，嘴裏全是血腥味，往外一吐，吐出一顆血淋淋的斷齒。
趙衛國怒火中燒，反身來打王林。
卻不料尾骨上一痛，又捱了王林一腳，身子再次撞擊在衣櫃角上。
打架靠的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王林佔了上風，打得趙衛國抱頭鼠竄。
趙衛國害怕了，好漢不喫眼前虧，他一邊往外跑，一邊指着王林：“你有種就別跑！我一定報警抓你！你等着！你敢打我？我要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王林冷笑道：“行，我就在這裏等着你！你不報警你就是我孫子！”
趙衛國一邊擦着嘴，一邊往外跑。
王林轉過身，對徐英道：“你不用害怕。我是衝趙衛國來的。”
徐英怯怯的道：“我認得你，你是王林。”
王林挺了挺胸，沉聲說道：“不錯，我叫王林！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打的人，我來領罪！我就在你家等警察過來處理！”
徐英低聲道：“你沒有打人啊，我可以給你作證，是趙衛國想欺負我，我推了他一下，他自己撞到了衣櫃柱角上撞破了嘴。”
王林一怔。
徐英道：“謝謝你，王林同志。”
王林道：“我不是幫你，我是替我師傅出口惡氣呢！”
“不管怎麼樣，你也幫到了我不是？”徐英道，“等會警察來了，我一口咬定，是他欺負我，我推了他一下。警察不會拿我怎麼樣的。你快回去吧，警察要是去你家找你，你只說我是你的遠房表姐，你的確來過我家，但你來的時候，趙衛國已經受傷了，你只不過威脅了他幾句，叫他不要再來騷擾我。”
她見王林還在沉吟不決，便走過來，輕輕推了推他：“聽姐的，不會有錯。你沒必要爲了趙衛國那樣的人渣擔上官司。”
王林剛纔打人，全憑一口心氣！
此刻心氣稍平，不由得冷靜下來，緩緩說道：“謝謝你，就按你說的這麼辦。我也不必回家去，就在這裏等着。就算他報了警，他也是孫子！”
徐英的身材，長得真叫一個前面凸、後面翹、中間小，成熟婦女的風姿綽約，不是青春少艾的女子可以比擬的。
她臉色白淨紅潤，一雙杏眼，又大又有神，水汪汪的，自有一段妖嬈風骨！
難怪她能迷住肖戰軍，又能吸引趙衛國。
王林不自覺的想到，之前偷看過的白花花的身子，此刻和眼前人一印證，她在他眼裏，差不多成了透明人兒。
他轉過身，走到外面，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徐英端了杯茶過來，放在他手裏：“說起來，我和你媽媽也熟呢！你媽媽是個好人，知道我家庭困難，經常幫襯我家一些糧票和肉票。可惜了，好人不長命啊！我知道你頂職進了工廠，只是很少看到你到工廠食堂喫飯？”
“我都是在家裏開伙。”王林沒想到，她和母親之間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對她不由得產生了幾分親切感。
王林道：“那你這一家子人？怎麼辦？”
徐英道：“我在街上擺了個小攤，賣早點。每天也能賺個幾塊錢。”
王林哦了一聲：“肖戰軍呢？”
“他？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不是外界傳的那樣。我不是潘金蓮！”
王林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跟自己講她過去的事？
但是，她想說，他也就姑且一聽好了。
徐英道：“其實，在我嫁給我愛人之前，我和肖戰軍就認識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年輕，剛剛進廠，那個時候，肖戰軍就是主任了。我並不知道他有家室，被他花言巧語就給騙上了牀。”
王林倒是一愕，聯想到李文秀說過的話，以及她對肖戰軍做過的評價，不由得選擇相信徐英。
徐英幽幽嘆息：“我知道他有家室以後，我就離開了他。我後來嫁了人，一直沒和他聯繫過，我下定決心要和他斷決來往。”
她忐忑的問道：“你相信我嗎？”
王林道：“我相不相信，重要嗎？”
徐英悽然一笑：“直到我愛人癱瘓以後，家裏條件越來越差，有時連飯都喫不上。我就學食堂裏其它廚師的，從食堂往家裏帶飯菜，我們帶的都是剩飯剩菜，一直也沒出過事。”
這種事，王林當然知道。
李文秀那麼老實的人，還往家裏帶布料呢！
紡織廠裏的人，就沒有不往家裏帶東西的！
機修工家裏，從來就不缺工具、鏍釘帽什麼的配件！
廠裏的每個人，都像寄生蟲，喫穿用度等等一切全靠着廠裏，還吸着廠裏的血！
要不然，這廠子將來怎麼會垮呢？
徐英說道：“今年剛過完年的時候，我帶菜回家，剛出食堂門，就被肖戰軍抓了個正着。他威逼我說，要麼去他辦公室，要麼開除我。我害怕了，害怕我丟了工作，我愛人就得病死、孩子就得餓死！我不得不從了他。”
“今年剛過完年？”王林回想自己第一次去打請假條，就碰到了肖戰軍和徐英的事。
原來，那就是他倆十幾年後的第一次啊！
徐英道：“後來，他又喊我去過兩次。真的，一共就三次，第三次不知道被誰看見了，就出了事。”
王林心想，我不過和周粥在烏漆八黑的電影院裏親了個嘴，都被人舉報了呢！
你們膽子那麼大，大白天的，就敢在辦公室裏胡天胡地！我都早就看到了，再被誰看到也不稀奇啊！
這世界上的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這就是我和肖戰軍的故事。現在事情鬧出來了，反倒好了，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不然一直被他逼迫，我也是生不如死。”徐英臉上，閃過一抹生無可戀的慘笑，“我知道沒有人相信我。我想過死，但我不敢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了，他們仨怎麼辦？”
“我相信你！”王林正色說道。
徐英怔忡，眼睛裏閃過一抹異樣的色彩。
這時，門被人推開，趙衛國帶着兩個警察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