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秀愕然看着王林。
王林卻越說越激動:“李文秀,我才發現你這麼小器!你的度量就不能大一點嗎?你這樣子,怎麼配得上王董夫人的身份?”
李文秀抿緊了嘴脣,她的牙關在輕輕的顫抖!
心,累了,碎了,只是一剎那間,彼岸傳來的一聲驚鴻,擊碎了神經,錯亂了思維。
一個人被壓抑很久了,黑暗中的情緒總會爆發,是非黑白漸漸不那麼清晰,冰凍的心怎能輕易化解,有些東西總是人生來就沒辦法選擇的,拼命的吵着要自救,到頭來還是要連同包裹你的墳墓,一起沉淪,從此便不會想要再說話了。
李文秀一直壓抑着自己,壓抑着心中的那團暴火,因爲她害怕它爆發了,會傷害到悉心呵護的家庭。
然而,她不滿的情緒在心中壓抑的久了,總會有爆發的一天!
被人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總有一天會竭力反擊。
不是她不通情達理,是對方欺人太甚!
有時候,負面情緒會突然排山倒海地洶涌而至,似乎要把整個人都給湮沒,千萬不要試圖阻擋這些情緒,這樣反而會備受煎熬。
人有求生的意識,負面情緒積累太久了,正確的做法是,坦然接受這些情緒所攜帶的能量,利用它來強化求生的決心。
一向文弱順從的李文秀,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
她想用力甩掉王林的手,但王林抓得太緊,她試了幾次也失敗了。
“放開我!”李文秀忽然大吼一聲。
王林被她的大嗓門嚇了一跳,鬆開了她的手。
李文秀也不去洗手間了,轉身來到衣櫃前,拉開衣櫃門,踮着腳,從最上面的一個格子裏取下一件衣服來。
她抖開衣服,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來。
王林驚訝的看着她做這一切,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麼。
李文秀把手裏的紙包往他身上一丟,然後轉身進了洗手間,並且將門哐啷一聲給關上,又從裏面反鎖了。
紙包打在王林身上,掉落在地。
王林彎腰拾起來,打開紙包。
“啊!”
王林輕呼一聲!
紙裏包着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王林初中時期的照片。
有他和葉芝的合影,也有他和同學的合照,幾乎每一張裏面,都有葉芝的身影,當然也少不了他們的畢業合影。
王林看着這些相片,一時間有些怔忡,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身份。
他到底是王林呢?
還是王林呢?
李文秀從洗手間出來,找出一個行李箱,打開來,開始一聲不響的撿自己的衣服。
王林沉聲問道:“這大半夜的,你幹啥?”
李文秀不說話。
王林道:“我問你,你收拾東西做什麼?”
李文秀道:“我回孃家住一段時間。”
王林道:“爲什麼?”
李文秀道:“反正你的舊情人已經回來找你了!我給你們讓路。”
李文秀冷笑道:“她只是你的同學嗎?她還是你青春時期的夢想吧!我不會鬧,王林,我們好聚好散!兩個孩子,一人一個,肚子裏的歸我,文文歸你。”
王林無語的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李文秀道:“你聽不明白嗎?我要和你——”
離婚兩個字到嘴邊,終究是說不出來。
她何嘗不知道,家,是越吵越散的。
離婚兩個字一旦說多了,經常掛在嘴邊了,不離也會離了。
人的耐性是有限的,磨來磨去,只想快點離婚,逃離這無望的深淵。
王林上前,把她放進行李箱裏的衣服,又一股腦的全部抱了出來,往牀上一扔:“你發什麼神經?我很累了,我只想睡覺,我沒力氣和你吵架。”
李文秀道:“喲,剛纔找相片的時候,我看你精神得很哪!現在相片找到了,立馬就累了,想睡了?看來,她果然是你的白月光,是你胸口的硃砂痣吧!”
王林冷冷的道:“你真以爲我不敢和你離婚嗎?離了婚,你當我找不到對象了嗎?”
李文秀道:“我知道你找得到!比我強一百倍的,你也找得到!所以我成全你!我不想礙你的眼了!”
王林道:“李文秀,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馬上上牀睡覺!我就不計較剛纔的事。”
李文秀道:“你爲了外面的野女人,深更半夜跟我吵,你還有理說我?”
王林厲聲說道:“你是個孕婦,我不跟你吵,睡覺!不許再鬧了!”
他們的吵鬧聲,把徐英和李文娟都給吵醒了。
“姐夫,姐,你們幹嘛呢?”李文娟來到門外喊道。
李文秀不吵了,翻身往牀上一躺,側着身子,不說話,也不理睬王林和妹妹。
王林打開門,跟李文娟還有徐英說道:“爲了一點事,爭了幾句,你們睡吧!沒事了。”
李文娟道:“姐夫,你讓着我姐一點,她在孕期,難免有些脾氣。”
王林點點頭:“我知道。”
他關緊房門,回到牀上休息。
兩個人誰也不理誰,就這麼進行了一夜的冷戰。
第二天早上,王林一覺醒來,不見李文秀。
李文秀平時也起得早,王林並沒有在意,洗漱完便下樓來。
“姐夫,我姐呢?”李文娟已經起牀了,抱着女兒在喂她喫的。
王林怔道:“你姐不是早就起牀了嗎?”
李文娟道:“沒有啊!小玉醒得早,我早就帶她下來了,沒見着我姐下來。”
王林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妙。
他又詢問徐英和燕子、陳家姐妹,她們都說沒有見過李文秀。
王林來到樓上,一看昨天晚上的行李箱不在了。
他打開衣櫃,李文秀經常穿的幾套衣服也不見。
王林蹙了一下額頭,苦笑一聲。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和李文秀的婚姻,沒有敗給沈雪,也沒有敗給周粥,卻敗在了一個剛冒出來幾天的初中同學身上。
王林頹然的往牀上一坐,目光一瞥,看到牀頭櫃上擺着葉芝的照片,還有一封手寫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