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和王林的關係其實知道的人並不多。
因爲王林很少回靈湖村，偶爾回來，待上兩三天也就離開，能接觸到他的人極少。
而村裏的人，多是沒出過遠門的農民，只知道沈雪找了個有錢的男人，至於這個男人是誰，幹什麼的，他們並不知情，就算跟他們說了是王林，他們也不知道王林是什麼人物。
但市縣來的人，那可不一樣，他們不僅認識王林，也知道王林是什麼樣的人。
來者都是客，王林和沈雪都得出面招待。
還好這些人就是來走個過場，主要是到王林面前來表現一下。
王林在姑蘇工業園區的投資，高達40億人民幣，要建兩座66層的高樓！這是姑蘇近年來最大的一筆投資，上上下下十分重視，大家得知王林在此，當然要來拜訪。
離開之前，市署的李衛軍問身邊的祕書道：“這個沈雪，是不是上次和王董一起來姑蘇考察的？”
祕書是個人精，他當然知道領導此問的用意。
沈雪那樣漂亮的女人，誰見過一面都會記住的，李衛軍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李衛軍的確是故意問的。
祕書答道：“領導，是的。”
李衛軍道：“原來我們上次搞錯了，這位沈雪，並不是王董夫人。”
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李文秀又很少和王林公開露面，世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也不足爲奇。
祕書道：“好像是啊！我們上次把沈雪當成了王董夫人。領導，不過我看王董很重視沈雪同志。”
李衛軍道：“嗯。”
祕書道：“所以後天出殯的規格？”
李衛軍道：“我親自來送行吧！”
他們都看得出來，沈雪就算不是王林的妻子，也必定是王林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因爲每次王林出現的時候，沈雪都在他身邊。
王林出來考察，會帶着沈雪。
沈雪家裏有事，王林也第一時間出現在沈雪家裏。
如果只是一般的員工，王林不可能對她這麼上心。
李衛軍和祕書兩個人，心裏都明白沈雪是王林的什麼人，但又不挑明的說出來。
王林送走李衛軍一行人後，看到來路上有一輛車緩緩駛過來。
“又是誰來了？”王林極目看去，但還是沒有看清楚車牌。
“好像是百靈的車。”沈雪道，“是她的車！她剛買的新車，我認得。”
王林道：“她怎麼來了？”
說話間，趙百靈的車已經來到沈家別墅前。
“沈雪！”趙百靈下了車，抱住了沈雪，輕拍她的後背，“對不起，我來晚了。”
“百靈，我不是說讓你後天再來嗎？”沈雪說道，“你怎麼今天就來了？”
趙百靈道：“你奶奶對我不薄，我上次來，她還送給我一塊大臘肉和兩隻臘雞呢！我當然要早點過來了。沈雪，你瘦了。”
她鬆開沈雪，對王林道：“你們過來也不喊我，不夠朋友。我不怪沈雪，我只怪你。”
王林道：“我們半夜過來的，沒想到要打擾你了。”
趙百靈看着沈奶奶那慈祥的遺像，瞬間流出了眼淚。
“我們上次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怎麼忽然之間就沒了呢？”趙百靈噙着眼淚，跪拜上香奠禮。
晚上，王林等人一起守靈、燒紙。
在當地，大殮結束後，喪事人家要請奔喪人喫飯，俗稱“豆腐飯”、“喫素菜”。
現在這種喪宴與平常酒宴已無兩樣。
飯菜也十分講究，多的有二十幾道菜，少的也要十幾道。
出殯當天，李文秀一行人從申城趕了過來。
他們一大早就出發了，在上午八點左右就到了，趕上了早飯。
李衛軍等領導也來了，幾十臺小車，把馬路的一側都給停滿了。
靈湖村建村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熱鬧。
以前村裏人只知道沈雪發展得好，但究竟發展得多好，沒有人知道。
直到今天，他們纔看出來了，沈雪的人脈、關係圈，真不是一般的大！
看這趟白喜事送葬的隊伍，就可知一斑。
沈家人山人海，忙忙亂亂。
王林和沈雪商量好了，凡是外地來客，都由王林負責接待。
沈文武等人只當李文秀他們都是沈雪的同事，也沒有在意。
李文秀等人是一羣人，李衛軍他們又是一羣人，靈湖村的人是一羣人。
這幾羣人之間，平時沒有交集，此刻相聚一堂也沒有多少話題聊。
李衛軍他們已經知道沈雪並非王董夫人，就算和李文秀他們見面時，也聰明的沒有提及過往之事。
一切事情，幾乎辦得滴水不漏。
早宴過後，出殯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
幾百人、幾十輛小車送葬，把彎彎曲曲的鄉村路從頭擠到了尾。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王林把一切都算到了，唯獨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要戴孝。
在沈家人眼裏，王林就是沈雪的男人，是沈奶奶的孫女婿。
這層身份，當然要披麻戴孝了。
王林當然願意爲沈奶奶戴孝。
但這事被李文秀看在眼裏，很是喫驚，問道：“王林，你爲什麼要戴孝？”
王林道：“沈奶奶待我不薄，戴一下孝有什麼大不了的？”
沈家人都已經出發，鞭炮聲、哭聲震天價響了起來。
李文秀道：“可是，這合適嗎？”
王林道：“別多想了，死者爲大，她又是長輩。你不知道，我們在姑蘇開工廠的時候，我在沈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得到了沈奶奶的照顧，他真是一個極好的老人。”
李文秀道：“好吧！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不是親人才戴孝的嗎？”
王林忽然靈機一動，說道：“我忘記跟你說了，我拜了沈奶奶當幹奶奶！”
“啊？”李文秀道，“什麼時候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王林道：“就是我到姑蘇來開廠的時候，見沈奶奶對我好，我就說我從小就沒見過爺爺奶奶，就認她當幹奶奶了。”
李文秀終於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