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由於地勢顛簸幾人從馬車上下來,劉一凡幾人跟隨村中的姑娘前往了那個和尚所說的亂墳坑。

    “還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劉一凡禮貌問道。

    “小女子姓王名雪兒。”

    “雪兒姑娘,那和尚什麼來頭?說了些什麼?”劉一凡對那個和尚很是感興趣。

    “我也不知道,他來時討要了三個饅頭,一碗水,喫完便去了亂墳坑。”雪兒回想着當時的情況,那和尚剛來時真的是自己這輩子見過最髒,最慘的,穿着一身補丁衣服,破的不能在破的草鞋,乾裂的嘴脣,疲憊的身體,可卻唯獨那一雙眼睛,神采奕奕,目光炯炯。

    “有意思。”劉一凡微笑道,他對大唐的瞭解還侷限在課本上的內容,可經過自己這段日子的觀察,自己瞭解的只是一個大概的進程,具體細節,自己還不夠了解,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神祕大唐,他的興趣真的被勾了出來。

    不久後,衆人便走到了可以看見亂墳坑的小山坡上,一陣清風吹過,一股血腥和腐爛的味道撲滿而來,有幾個承受不住的家丁轉頭就“哇哇”吐了起來,他們只是秦瓊臨時在市井百姓中隨意挑選的農夫,因爲他的手下都是當過兵的軍人,生怕在小劉先生面前漏了相,所以才選了幾個尋常人。

    可就連常年住在村莊的雪兒,也乾嘔起來。

    反觀秦瓊,就像沒事人一樣,站的筆直,面無表情,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轉頭看向劉一凡,少年只是微微皺眉,並沒有什麼不適,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劉一凡向前方望去,只見山坡下有一個巨大的坑窪,裏面森森白骨,腐爛的屍體,散發着無比腥臭的味道,可最明顯的卻是屍體中來回走動的一個和尚。

    和尚應是弱冠之年,原本就破舊補丁的衣服此時已經沾滿各種污穢,一雙草鞋上滿是血漬,在屍體間來回穿梭,把還沒有完全腐爛的屍體一個個的擡出來,放到不遠處的山坡下,安葬立碑,很是耐心。

    秦瓊看着一切沒有言語,可心中對那和尚欽佩一番。

    “我去看看,你們幾個在這裏就不要下去了,好好照顧雪兒姑娘,我一會就回來。”劉一凡與衆人說完,轉身走下坡去,向那和尚走去,秦瓊也跟隨在身後一同前往。

    和尚也早就看到了幾人,可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彎腰抱起一具屍體,不顧屍體上的蛆蟲爬到了他的身上,也對這腐臭味毫不在乎,一步一步的走到另一處山坡上,輕輕放下屍體,雙手合十,誦唸經文,最後把屍體擡進已經挖好的墳坑中,做完一切,再一次走回亂墳坑,重複着同樣的動作。

    “大師,您好。”劉一凡走向前,拱手說道。

    “阿彌陀佛,施主您好,不知在這深夜時分,來此處爲何?”和尚雙手合十,躬身說道。

    “小子聽聞這附近最近經常鬧鬼,擾亂村民,所以來一探究竟,看一看能否出一份綿薄之力。不知大師在此處是爲了什麼?”劉一凡反問道。

    “小僧乃是行走世間的苦行僧,路過此處,見這裏怨氣滔天,陰氣遮天蔽日,所以想要化解此處的戾氣,人講究入土爲安,所以纔想要安葬這些孤魂野鬼的屍體,換百姓安居樂業。”和尚鄭重地說道。

    “大師菩薩心腸,高僧大德,小子佩服。還請問大師法號?”

    “小僧法號悟世,施主擡舉了,小僧只是做了該做的。”

    就在二人還在寒暄之時,雪兒的一聲尖叫傳到了幾人的耳朵裏,劉一凡大叫:“不好。”急忙跑了回去,秦瓊也飛快的向那裏奔跑,和尚跟隨二人的腳步,一同前往山坡處。

    等劉一凡幾人趕到時,看見那幾個家丁已經被嚇得口吐白沫暈厥了過去,雪兒在一棵柳樹下瑟瑟發抖,坐在地上環抱雙膝,眼淚如春雨不住的往下流,明顯是嚇壞了。

    劉一凡急忙跑到她的身邊,輕撫她的額頭,打開系統,右手浮現出太極八卦圖,指針急速運轉。

    卦象,驚魂。

    劉一凡鬆了一口氣,看來只是被嚇了一下,沒有大礙,拿出行囊裏的白酒,輕輕的灌入到雪兒的口中。

    感受到一股辛辣的口感,雪兒嗆了一口,神志也回覆了過來,回味着嘴裏的酒香,抿了抿嘴,好挺好喝。

    “怎麼回事?”秦瓊站在衆人的前面,警惕着觀察四周。

    “鬼!有鬼!”雪兒這纔想到剛剛恐怖的一幕。

    原來之前等到劉一凡二人走了之後,那幾個家丁心中多了幾分恐懼,商量着要不要先回去,不至於爲了幾兩銀子把自己的命給搭上,越說越來勁,這腳就慢慢的往回走了,雪兒本想勸阻,可剛要向前,幾人便看見了這輩子也不會遺忘的場景。

    只見在衆人面前,出現了同一張臉,白的如那冬天的雪花,嘴角流着鮮紅的血液,臉頰上還趴着幾條蛆蟲,眼眶深深的凹進去,通紅的眼珠死死盯着自己,彷彿馬上碰到了自己的鼻子,近在咫尺。

    那幾個家丁同時大喊一聲,一個仰勃,全部栽倒在原地,口吐白沫,一動不動。

    雪兒也是一聲尖叫,環顧四周,只見四下無人,嚇着後退了幾步,靠在了身後的柳樹下,抱頭痛哭。

    劉一凡蹙眉,這麼狠?他也沒見過鬼魂,心中還真有點忐忑,果然那些關於大唐的神鬼傳說不是空穴來風,自己這把是碰上真東西了,心裏居然還有點小激動。

    此時和尚也趕到,拿出佛珠不停的撥動,閉眼誦唸佛經,

    “快帶他們走,小僧昨晚已經和這些孤魂野鬼交過手,還可以拖上一陣,鬼不識人語,只能靠佛法感化,這裏交給我。”

    劉一凡急忙招呼秦瓊把衆人擡上了馬車,此時拉車的馬匹也躁動不安,似要掙脫繮繩,遠離這裏。

    二人勉強把幾人擡上馬車,秦瓊走到馬匹身邊輕輕安撫,誰知居然有了效果,秦瓊走過去之後,馬匹還真的停下了動作,變得乖順了許多。

    劉一凡看的有趣,莫非是這人長的太過生猛,把鬼給嚇跑了。

    可還不等他多想,遠處的和尚大叫:“不好。”

    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徑直的向後飛去,狠狠地砸在山石上,和尚受傷,“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捂着胸口,明顯已經斷了幾根肋骨。

    只見他身前出現了幾個虛幻的身影,全都是穿着軍裝,有的斷手,有的斷腿,晃晃悠悠的向和尚走來,

    “臭和尚,昨天是我等看你頗有誠意的份上,沒有計較,沒想到今日居然幫助那些背棄同伴的垃圾。”其中一個鬼魂瞪着僅剩的一隻眼睛,怒斥道。

    可很明顯悟世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只覺得氣血翻涌,全身沒有一處不痛,雖是苦行僧,可此等痛苦真的是難以忍受。

    不遠處的劉一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場景,鬼啊,真的是鬼啊,除了長得嚇人之外和電視上的也不一樣,什麼一出來就冒綠光,鬼面獠牙之類的,說話陰森森的,雖然這個聲音也不太好聽,可至少沒有想象的那麼嚇人。

    “他們在幹什麼?”一旁的秦瓊走了過來問道,並沒有像衆人那般驚恐,表現得平淡了一些。

    “你沒聽他們說嘛,意思就是車上那幾個想要先走,被這幾個孤魂野鬼誤認爲是丟下同伴的敗類,想要教訓一下。”劉一凡此時還是難以平復心中的激動。

    “你能聽懂?我什麼也沒聽到。”秦瓊喫驚的看着剛剛認識一天的少年。

    劉一凡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自帶系統技能的,看來只有自己能聽懂,一股想要裝一裝的心態油然而生,對着秦瓊說道,

    “給我準備紙筆墨刀劍。”劉一凡一臉的正氣凜然,故意挺直了腰板,雙手揹負於身後,一副大家風範。

    “什麼?”秦瓊一愣,沒明白啥意思。

    劉一凡轉頭心中暗爽,咧嘴一笑,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黃紙,紅筆,黑墨,菜刀,木劍,這都不知道,怎麼當護院的。”

    秦瓊翻了一個白眼,“大半夜的我上哪給你找這些玩意去。”

    劉一凡心想也是,看來等回去之後自己要搞幾個捉鬼的道具了,俗話說幹一行愛一行,自己這一身裝備,得備齊。

    “好吧,那小子我也就只能空手套厲鬼了。”說着,大步的走了過去。

    秦瓊看着少年的背影,感覺高大了一些,怪不得聖上和魏徵如此重視此人,難道真有逆天神通,眼神中看向劉一凡多了些許熱情。

    再看悟世和尚此時真是狼狽不堪,本就瘦弱的身子已經多處受傷,依靠在山石上似乎奄奄一息,畢竟是凡人之軀,怎能與神鬼相比,幾個回合下來,只給幾個鬼魂造成了輕微眩暈外,別無效果。

    那幾只鬼魂冰冷的眼神就如涼水一般澆在悟世和尚的身上,全身打顫,周圍的溫度似乎下降了許多,每一次喘氣帶出來的哈氣猶如白色薄霧一般,圍繞着他。

    就在這時,一隻手瞬間伸到了那一隻眼的鬼魂面前,捂着他的口鼻,力量之大,手指似乎陷進鬼魂的枯瘦臉頰裏,那鬼魂想要掙脫,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隨後猛的把他向後扔了出去。

    “要不...我們聊聊。”在衆人和衆鬼驚訝的眼神下,劉一凡扣着耳朵,咧着嘴對着一衆鬼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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