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院,便看見雪兒獨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眼神木訥,秋風掠過,吹散了頭髮,自然的披在雙肩,看着憔悴了很多。
顧雲墨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對着劉一凡搖了搖頭,沒有進去。
劉一凡明白其中深意,沒有強求,獨自一人進入院中。
直到劉一凡走到雪兒的身後,她都一直沒有發覺,眼神渙散,魂遊天外。
劉一凡走到她的面前,想說出幾句安慰的話語,可看見如此的雪兒,終究沒有說什麼,而是向系統兌換了一瓶四十度白酒。
“喝口?”劉一凡很自然的坐在了地上,也不顧一地的落葉塵土。
雪兒緩緩的擡起頭,盯着劉一凡手中的白酒,一把搶過,“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慢點,這酒烈。”
剛說完,雪兒“噗”的一口,噴出了一大口,不停地在那裏咳嗽,她本就不善飲酒。
劉一凡急忙到水缸中舀了一瓢水,送到雪兒面前。
一股清涼甘甜的冰水入喉,頭腦瞬間清醒不少。
“謝謝。”雪兒這纔開口說話。
“好點了嗎?”劉一凡關切的問道,對這個剛剛得知從未見面的夫君再也回不來的少女來說,這一切太過沉重,以後日子將寸步難行。
“嗯,好點了,你這安慰人的方法倒是獨特了一些。”雪兒又是咳嗽了兩聲。
“其實一切都是緣起緣滅,花開花謝。”
劉一凡想起以前的一段妙語,又道。
“得到了是因爲緣分到了,失去了是因爲緣分盡了。陪伴是因爲還債,離開是因爲還清。愛無用,恨無用,求無用。”
“兩個人結爲夫妻,是上輩子的千次回眸,離開了便是下一輩的羈絆。”
雪兒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劉一凡。
“額...我說錯什麼了嗎?”劉一凡不太會安慰,這些話也是上輩子背的雞湯。
“噗哧”,雪兒破涕爲笑,似是掃走了些許陰霾,哈哈大笑起來。
“小先生如此正經嚴肅,雪兒倒是頭一次看到,你當真不太適合這般神情。”
劉一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其實我心裏早有準備,只是這個時刻真到來,心中還是傷心難過。”雪兒擦了擦眼淚,望向這個房屋,這是她的婚房,這麼多年一直自己一人居住,回想着以前諸多種種。
“你很堅強,至少比我堅強。”劉一凡微笑道。
“你可是神算子,人們口中的小神仙,捉鬼驅魔的高手,我怎麼能和你比。”雪兒還想在喝一口白酒,可聞了聞又放了回去。
“我說的是真的,人在一定的時候會感覺到孤獨,會不知所措,會迷茫不知方向,那時的我會很恐懼,想着活着沒有意思,不如重新投胎做人。”劉一凡回想起剛剛穿越過來時的樣子,自己的迷茫,自己的無助,歷歷在目,自己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差一點被一個富家公子打死在東市,而其他人卻只是看熱鬧而已。
並不是每一個穿越者都能遊刃有餘,驚世駭俗,恰恰相反,這是一個現代思想與一個古代封建思想的碰撞,你卻是孤家寡人,而這個封建的社會也比你想的黑暗。
“那你是怎麼堅持過來的?”雪兒此時來了興趣,他從沒聽過小先生談論過自己,這麼厲害的一個人,會有什麼奇遇或者驚人的經歷呢。
劉一凡微微一笑,想起自己躺在大街上時腦海裏的系統突然響起時的興奮,他並不孤獨,可他卻不能實說,想了想說道:“直到我遇見了師傅,給我飯喫,教我神通,我才活着像個人。”
“這就是我說的你比我強,如果我是你,還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很厲害。”劉一凡對這雪兒豎起大拇指。
“呵呵,你真會安慰人。”雪兒似乎也想通了一些,因爲她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而且也已經猜到了結局,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可能是同病相憐之感沖淡了些許悲哀之情,也可能是得到劉一凡的開導,心中頓時好了很多。
“讓他進來吧,站在一個寡婦門口,容易讓人說閒話。”雪兒轉頭看了看顧雲墨的方向。
“他心中有愧,我覺的你去更合適。”劉一凡收回了白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雪兒猶豫了一下,起身向門外走去。
劉一凡沒有去看,顧雲墨的心裏有一道障礙,很深,那不是他能解決的,只有當事人才能讓他的傷疤變得輕一些。
他在院中來回走動,忽然聞到一股清香,順着香氣尋找,在偏房裏看到了一大筐的薄荷。
劉一凡瞬間來了精神,看來這幾日雪兒沒有辜負他的信任,把山上的薄荷收集了起來。
“我按照你的吩咐,把上山採集的銀丹草都買了回來,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山上還有很多。”此時,雪兒走了過來說道。
劉一凡回頭望去,只見顧雲墨跟在雪兒的身後,不做聲,也不知道雪兒和他說了什麼,能讓他越過那道障礙。
“看來是時候開一次全村大會了。”劉一凡鄭重其事的說道。
“開什麼?”雪兒疑惑道。
顧雲墨也皺眉看向他。
“就是把大傢伙召集起來,我要跟他們講話。”劉一凡儘量解釋的通俗一點。
“哦。”雪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這村子可從來沒有召集過大家一起討論什麼事,周村長說他怕頭疼。”
“那是他歲數大了,這樣,顧雲墨你去召集一下,每家都要通知到,全村人去後山的石頭平臺等我講話。”
顧雲墨想了想,勉強點了點頭,頗有爲難之意。
一旁的雪兒看出深意說道:“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你不方便的人家,我去通知。”
“嗯!”顧雲墨感激的看向雪兒,對着雪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謝謝!”
劉一凡心中驚訝:“我去,這傢伙居然還會笑啊。”在調侃顧雲墨的同時,也對雪兒的細心善良感到敬佩,看來這位女子還真不簡單。
就這樣,二人一同走出院門,向各家各戶發佈通知,反倒是把劉一凡晾在了院中。
劉一凡一陣苦笑,隨即也走出院子,向後山走去。
片刻,後山便人山人海,除了下地幹活的村民,幾乎每家每戶都來了,站在平臺的下面議論紛紛。
“你說這小先生要幹啥?一下子召集這麼多人。”
“誰知道呢,我沒記錯的話這可是咱們村頭一次這麼多人聚一起。”
“你這娃子能不能別亂跑,村長要講話,你在亂跑我就告訴村長打你屁屁。”
“祖宗啊,你能不能別哭了,能你娘回來了,就餵奶。”
“你能不能別擠我,這麼大地方,你總往這頭擠啥。”
“你知道嗎,自從她那男人回來之後,好傢伙天天叫喚,跟野貓一樣。”
“村長咋還不來,再不來我可走了,娃子快醒了。”
這就是劉一凡來到這裏的第一個印象,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上任村長周老從來沒有召集過開會講話,說怕頭疼了。
他看着人們你來我往,孩子的哭叫,家長的訓斥恐嚇,婦女的八卦,有的甚至都準備走了。
劉一凡看向一旁苦笑的雪兒和表情略微尷尬的顧雲墨。
揉了揉太陽穴,他的頭已經開始疼了。
村口,有兩輛馬車停在此處,有兩位婦人從各自的馬車走下來。
“不知那神算子是否真如皇后娘娘所說,俊美的很。”程咬金的夫人崔氏微笑說道。
“那裏有些熱鬧,咱們去看看,說不定就能碰到那個小先生。”尉遲敬德的夫人蘇氏望向石頭平臺的方向。
然而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馬車偷偷摸摸緩慢的前行,似是爲了不讓前面的人發現,裏面探出兩個大腦袋。
“我倒要看看,這兩個有夫之婦瞞着咱倆來這裏幹什麼。”程咬金咬着牙說道。
尉遲敬德目露兇光,沒有說話,可手上擦拭着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