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伸手一把提着閔行的衣領，逼得閔行不得不停在原地，一臉奇怪地看着尤路平。
“怎麼了，我就是跟去看看。”
“不用，顧則跟林筠一起去了。”尤路平擡頭看向閔行。
閔行轉過身一看，果然，顧則跟林筠已經不見了身影，他嘆了一口氣，這才老老實實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門口，顧則打開門，看着面前的幾個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直接開口問。
“有什麼事情嗎？”
衛正林忍着心裏的火氣，放在平時，顧則此時應該躺在地上痛苦求饒而不是現在一副冷淡的表情。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看看嗎？”
“現在我們來到這裏也證明我們並沒有什麼特殊事情發生。”
“怎麼樣，去不去？”衛正林很久沒有這樣說話了，想了一大會，也就說出這麼一點。
林筠溫和地笑了笑，聲音剛好夠得上衛正林和他身邊的幾個人聽到：“既然你們都這麼有誠意了，我們說不願意也不好。”
就這樣，六個人和衛正林四個人離開了自己的屋子，準備從頂層開始看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擔心被圍裙女人發現，大家都沒有開燈，而是藉助着昏暗的光線，勉強分辨出腳下的樓梯，一舉一動都極爲謹慎小心，生怕發出一絲聲音被圍裙女人發現。
所幸正如猜想的那樣，只要他們不發出聲音不製造出光線，圍裙女人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夜晚的樓梯間光線極暗，地上的綠色油漆留下的印子在夜晚也變得奇怪了起來，像是一幅幅抽象派的畫作，扭曲着面容張開大嘴隨時準備吞噬一切。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方便看手機和手錶上的時間，黑暗總是極其容易讓人喪失對時間的具體感知，好不容易走到了頂層，用紅色油漆漆上的數字“20”歪歪扭扭出現在上頂層的樓梯牆壁上。
他們先是來到了過道之中，相比於樓梯裏還有點微弱的光線，過道里纔算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除了和樓梯間的交界處還有點微弱的光之外，就只剩下門縫裏透出了一絲絲極爲細小的光了。
大家摸着牆壁，慢慢靠近透出光線的屋子，一步一步慢慢挪動着，腳步聲幾乎聽不到，過道里並沒有出現什麼阻礙物，他們也順暢地來到了屋子門口。
衛正林和顧則走在最前邊，最先到達的也是他們兩個，兩人一人一邊，緊緊靠着門口。
令人覺得很奇怪的事情是，原本白天隔音極佳的屋子門，到了夜晚卻完全不一樣，稍微貼近一點門口，就能夠很清楚地聽到所有的聲音。
電視機播放的聲音、說話的交談聲、拖鞋踏地的“噠噠”聲、水流動的聲音……
所有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站在門外的人，甚至有一瞬間的錯覺，自己不是在門外而是在門內，徹底融入了這個家庭，觀察感受着這個家裏的所有的聲音。
冰冷的門和牆壁讓不斷繃緊着每個人的心臟，勉強靜下心來，門內的對話也傳入了耳中。
“唉，佳佳怎麼又只吃了這麼一點東西？”說話的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人，碗筷的碰撞聲和水流聲交織在一起，偶爾還有幾聲擠壓東西的聲音。
同時出現的還有刀入砧板的砍聲，聽到女人的話，這聲音也沒有停下，而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加了進來。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佳佳只是現在有點調皮而已，成績這個事情，上來不是很快的嗎？”
“再說了，我們不是已經找到了辦法嗎？”
“你放心，很快就會好的。”
男人似乎很不耐煩，隨便應付兩句就再也不理會女人的嘮叨了，任憑女人一個人在那裏不停說着什麼，直到最後慢慢聲音變小消失。
客廳裏的電視機還在放着動畫片的聲音，稚嫩的童音和動物的交流聲中間時不時穿插着幾句興奮的尖叫聲。
聽了好一會，一定要說有點疑惑的，也只有男人口中的“方法”了。
不過有了之前看到的那些育兒書籍和報刊雜誌，顧則一行人對這個也持有保留態度。
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線索，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些許，難言的疲憊感在全身擴散開來，這一間房不行，那就下一間房子。
就這樣聽到了十樓的時候，林筠也有些撐不住了，在黑暗中看的太久，眼前的一切也恍惚了不少，眼皮在不停打架，身子也因爲過度的長時間緊繃而開始泛酸疲憊。
一邊的閔行和袁惜雖然沒有開口，也開始悄悄捶着自己的腿，試圖緩解那股酸脹感。
捶打聲很輕，顧則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加快腳步走到衛正林旁邊。
年紀大了依舊強撐着的衛正林察覺到顧則的接近，猛地轉過身，正奇怪爲什麼，在微弱的光線中，模糊看到了顧則的手勢。
大致明白意思之後，衛正林緩了緩痠痛的腿，點點頭，決定暫時先回去休息，明天等着的事情還不少。
等到打開了屋門，在開燈的一瞬間，明亮刺眼的光線讓剛剛進門的幾個人都有些承受不住，林筠用手蓋住大部分光線，跟袁惜一起朝着房間走去。
太過勞累，簡單洗漱了一下，兩個人睡在各自的枕頭上，很快陷入了熟睡之中。
在一片朦朧中，林筠覺得身體和靈魂如同被分割開一樣，沉重的身體喘不過氣來，自己的意識卻輕飄飄地升起，慢慢地不知道飄到何處。
依稀記得做了一個極爲沉重的夢，夢裏的一切似乎都是血紅色的，身邊滿是癱倒在地上的人或者屍體，灰塵在不停飛揚着，一張張猙獰的臉出現在面前。
“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