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們有些不好意思,都說不用了。
我笑着說:“走吧,咱們一起共事了這麼長時間,你們一直在支持公司的工作,請你們喫頓飯是應該的。”
我這話,說得有些隱晦。
其實,這就是一頓散夥飯。
我不管這些年輕人能不能聽出來裏面的含義,在這種時候,我請他們喫一頓飯,是應該的。
我想起羅芳上次帶我去喫那個麻婆川菜館,裏面的菜味道好像都還不錯。
那道香辣小牛蛙的味道,非常好。
也許是因爲師傅的手藝超羣。
也許,是因爲羅芳……
總之,我帶着這幾個小年輕去了那家川菜館。
那幾個年輕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討論的那些網絡上流行的東西,那些詞彙很新奇,我一大半都沒聽過。
餘昊坐在副駕駛,他跟後排座的人情緒卻不同。
他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非常沉默。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問題的,一切都會過去,相信我!”
餘昊回頭看了我一眼,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
來到麻婆川菜館,我發現飯館裏生意非常不錯。
點了一桌子鮮香麻辣的菜品,我叫了一瓶紅酒,幾個小年輕喫得很高興。
看到他們的樣子,我想起了自己剛剛出來工作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也很懵懂,不懂揣摩老闆的心,不會去處理同事之間的關係,整天只知道吃了飯就工作,然後睡覺。
但無可否認,那個時候是我人生中最輕鬆也最快樂的時刻。
見餘昊無精打采地喫着東西,我給他倒了一杯酒:“年輕就是本錢,你看他們跟你一樣大,他們都能坦然面對,你也把心情放平和一些,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餘昊苦笑了一下:“沈總,我怎麼敢跟他們比?”
我一聽:“怎麼了?”
“他們個個都是一個人喫飽全家不餓,而且他們家裏的人,也不用他們負擔,有的人連房子家裏都準備好了,我沒辦法,我只能往上爬……”
餘昊的這一番話,讓我心裏挺難受的。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如果餘昊家裏沒有那麼大的經濟負擔,他完全也能像其他幾個年輕人一樣,趁着青春開懷暢飲。
說着,餘昊用一隻手拍打起了自己的天靈蓋,似乎非常懊惱。
見他出現了過激的舉動,旁邊那幾個年輕人,都停止了喫喝,他們扭頭瞪大眼睛看着餘昊,不知所措。
我趕緊抓住了餘昊拍打自己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我對那幾個年輕人說:“餘昊酒量不行,喝多了點兒,你們繼續喫繼續喝,我來照顧他就行了,你們不用管他!”
說完,我又叫來服務員,指着那一盆已經見了底的紅湯說道:“再來三斤……不,再來五斤小牛蛙,要辣一點兒的!”?
餘昊在喝了好幾杯紅酒後,終於忍不住跑到餐館外面去吐了。
我過去拍着餘昊的後背,嘆了一口氣說道:“人跟人是不同的,別總看着有些人表面光鮮,你看看這街上,哪個人不是衣冠楚楚的,也許他們背地裏,過得真還不如你!”
聽了我的話,餘昊擡眼。
他朝街上的行人看了看後,又回頭盯着我:“沈總,你不是什麼都有嗎?怎麼,你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反問他:“什麼都有,就證明日子過得好了?”
餘昊不解:“難道不是嗎?”
我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問出這個問題,那就說明你還沒明白我說的話,也證明其實你過得不差。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或許等過幾年,你就什麼都懂了。”
頓了一下後,我接着又說:“其實你要是明白了,還真不是什麼好事兒,你不明白其實挺好的。”
這句話繞來繞去的,餘昊應該更糊塗了。
不過我不準備再跟他說什麼。
街上行人太多,我們在這樣蹲在路邊,回頭率還真的挺高的,得趕緊進去纔行。
就在我剛剛起身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段時間我都來不了,這餐館都是你一個人在經營,實在是辛苦你了,等我這邊的事兒完了,我一定請你好好出去玩兒一趟,輕鬆一下!”
回頭,我果然看見了李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