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一聽,忙道:“那你就是想錯了,我的身體還真沒問題,我三個月前才做了體檢,除了血壓稍微有點兒高,其他的一切正常,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我冷笑了一聲:“劉威啊,這你就不懂了,這病要是來了啊,也就是一兩天的事兒,我看你印堂發黑,估計也就是兩三個月的事兒了,所以,這碗麪錢啊,我就給你免費了。”
劉威臉色有些難看。
只見他的嘴角懂了幾下,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
只見他端起了那碗麪,走到我媽那邊,跟她說了一句什麼後,我媽往他的麪條里加了一些鹽巴,之後又給他加了一些牛肉臊子。
劉威一笑,衝我媽說了一聲“謝謝“,隨後就端着麪條坐回了我身邊:”沈經理,這碗麪條你就是要收錢,我也不會給你。“
我嗯了一聲:“沒錯,當年你繳了房租沒錢了,跟着我吃了三個月閒飯,不也一分錢滅給我嗎,我都習慣了。”
我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的,劉威自然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見他低頭吃麪條不說話,我語重心長地說着:“其實啊,這人要是做了虧心事兒,那報應早來晚來都要來的,我說你腎有問題,那就不是空口說白話,劉威你想象,你女人玩兒多了,能不出點兒問題?這報應啊,其實是物理現象,躲不掉的。”
劉威哧溜溜喫地吸食着麪條,絲毫不在意我在說什麼。
看他喫東西的樣子,好像是餓了三天三夜。
我對劉威說:“最近,沒遇到什麼特別的事兒吧?“
劉威一愣:“什麼特別的事兒?“
我說:“高慧跳樓的時候,我就在她旁邊,她死的時候,一直瞪眼看着我,那目光啊,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劉威低下頭,繼續喫着麪條,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我吃了一顆蜂蜜桂花番茄,繼續說着:“最近這段時間啊,我總是夢到高慧,她還是一臉血糊糊的樣子,而且,她還在跟我說話……”
聽我說到這裏,劉威才擡頭:“她……跟你說話,說了什麼啊?“
我說:“倒也沒說什麼,就是說自己死得不甘心,而且一個人在下面太孤單了,想找個人下去陪她!“
劉威看着我:“那你是怎麼說的?“
“我能怎麼說?當然是批評了她一頓啊,我說你死了老是給我託夢幹什麼,你不甘心就去找害死你的人不就行了,找我沒用。“
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見劉威的臉色變了一下。
在那一刻,她碗裏的麪條好像也不香了。
只見她定定地看着我:“沈經理,是你沒話找話吧我,你做個夢而已,想騙鬼嚇我,我這個人啊,早就是無神論者了,什麼鬼啊神啊的,放我這兒沒用。”
劉威這話,說得應該不假。
他是個沒有顧忌的人,如果心裏有害怕的東西他,也不會那麼無所畏懼了。
正因爲他什麼都不害怕,所以纔會心狠手辣,爲所欲爲。
劉威喫完最後一口麪條,打了一個飽嗝後,又把一整碗湯都喝了下去。
隨後,他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巴:“沈哥,高慧是我前妻,也是我女兒的媽,你以爲她了我不難過嗎?“
說着,她嘆了一口氣:“其實啊,她這個人,就是死心眼兒,心裏有什麼事兒,又不願意說出來,總是想讓人去猜。你說男女人的心思,我們男人怎麼猜啊,成天多愁善感的,慣這毛病!”
聽見劉威還這麼說高慧,我心裏不舒服了。
我說:“劉威你缺德不缺德啊,你老婆都不在了,你還說這種話?人死爲大,你還是積點兒口德吧?”
劉威冷笑了一聲:“沈經理,這話題可是你先聊起來的,你不過就是夢到了高慧而已,我可你偏說她來給你託夢?說起來呀,還是你比較不尊重死者。再說了,你想用着個嚇唬我,還真沒什麼用。”
我看着劉威,真是覺得他無賴至極。
但這就是現實。
一些人做了壞事兒,只能用道德來譴責,法律根本沒辦法制裁他們,當然這種人,也不會遭到良心的譴責,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良心。
我呵呵笑了兩聲,一來是對劉威的諷刺,二來也算是暫時緩解了一下我的尷尬。
見劉威喫完了麪條還不走,我問他:“無事不登三寶殿,特別是你這樣的人,說吧,泡這兒來找我什麼事兒?”
劉威倒沒有立刻回答我。
只見他又端着碗起身,到我媽的鍋竈臺那邊,舀了一碗濃稠的麪湯。
我媽倒是好心,見他好像沒喫飽,便在麪湯裏給他加了點兒骨湯,又來上了幾顆蔥花小菜。
看着劉威喝完了麪湯,我一直壓抑着內心的情緒。
劉威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
要不然,這大冷天的一個人跑到小攤子跟前,吃麪又喝湯,到最後還捨不得走,必有蹊蹺。
於是我試探性地說道:“你一個人來吃麪,向思宇怎麼辦?人家還那麼年輕一個小姑娘,讓她獨守空房,不好吧?“
劉威盯着我身後的某個地方,也不說話。
看着他落魄的樣子,我真是覺得咎由自取。
劉威現在估計是掙不了什麼錢了,而向思宇呢,也許因爲這個原因,跟他鬧了點兒什麼彆扭吧。
向思宇這種女人,我還是比較瞭解的。
關鍵的時刻只能共富貴,不能同患難。
劉威現在是什麼情況,我還是比較清楚的。如果一旦被公司老闆排斥,那就相當於是坐冷板凳了。
現在普通的業務本來就不好做,像劉威現在這個情況,就是個空職。
劉威現在的薪水,如果做了成業務,估計養活他自己都成問題。
果然劉威在頓了一頓後,突然對我說:“沈江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向思宇是什麼樣的人了?“
我點點頭:“沒錯。“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冷冷一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有這個義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