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天低着頭,他的額頭靠在辦公桌上,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壓低身子。我看了一眼旁邊的蔡猛,雖然他帶着墨鏡,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犀利。
坐在蔡猛的旁邊,我有一種深深的壓迫感。
就這麼過了大概十來分鐘,突然間,辦公室門被敲開了。
隨後,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女人進來。
這女人是公司的財務經理,只見她一臉興奮地對費南天說道:“費總,到了,錢已經到賬了!”
聽到這消息,我和費南天同時站了起來。
跟我對視了一眼後,費南天趕緊問女人:“到賬多少錢!?你快跟我說清楚!”
女人瞪大眼睛,伸出兩個手指頭:“二十個億,一分不少!”
費南天聽後,哈哈一笑。
只見他重重地疏了一口氣,雙手交叉着摩擦了一下:“好!太好了!雖然晚了將近一個鐘頭,不過到底還是順利完成”
說完費南天大手一揮:“晚上開慶功宴,生猛海鮮隨便大家造!”
說着,他刻意走到我跟前:“沈江淮,這個二十億到手,你是第一功臣,今天晚上你坐上賓,咱們兄弟兩個可得好好喝一杯!”
說着,他扭頭看向一旁的財務經理:“陳經理,晚上把那茅臺弄一箱過來,對!要那種年份最好的,最貴的!”
財務經理和蔡猛都離開後,費南天還是止不住地興奮。
只聽他對我說道:“沈江淮,現在助農項目基本上已經拿下來了,這個二十個億,我打算都投入進去!”
我說:“二十個億都投入到助農上去?”
“對!”費南天點點頭:“現在閆軍正在搞的這個項目,非常不錯,而且以他跟蔣小果的關係,我想蔣義成是絕對站在我們這邊的。這種正策性的投資,朝中必須得有人,我很看好這一票,如果做成功了,那以後整個南山市,根本就沒有任何公司,能跟我們黑龍資產抗衡了!”
看着費南天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也只是點點頭:
“費總你的魄力和心胸,確實不是我麼們一般人能比擬的。跟着費總走下去,費總喫肉的時候,我沈江淮能有口湯喝,就行了。”
費南天聳聳肩:“沈江淮,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喫肉你喝湯,我費南天是那樣的人嗎?咱們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不得不說,費南天很知道人內心在想什麼。
一個沒有什麼人生經歷的人,很容易被他的這種情緒煽動進去。
我也呵呵笑着:“費總,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是非常清楚的。你既然說咱們是兄弟,所以有話我就直說了,晚上的慶功會我就不去了,等下我還有別的事兒,得先走!”
費南天一聽,立刻不高興了:
“沈江淮,不是我說你,這一天天的,你怎麼老是請假請個不停!你……是不是想跳槽,有新的門路了?”
見費南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心裏一顫。
因爲從他的表情,我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他到底是生氣還是在開玩笑。
聽見費南天這麼說,我突然覺得一股血液就要衝破頭顱。
不過我還是很快就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我說:“行吧,費總,咱們都退一步,我先出去辦點兒事兒,我爭取儘快搞定,飯點的時候我一定準時到公司!”
離開費南天辦公室的時候,我健步如飛。
走到公司門口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子縮在門口。
走近了一看才發現,那是謝丹寧。
看見她嗚咽着縮成一團的樣子,好像是挺可憐的,不過這個女人功利心太強,確實不太值得同情。
看了她一眼後,我就準備離開。
就在我打算繼續往前的時候,謝丹寧突然擡眼看着我:“沈江淮,剛纔被你看笑話了,您是不是很開心啊?”
這個謝丹寧,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還不往滿嘴的尖酸刻薄。
我哼了一聲回頭:“謝丹寧,少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沈江淮雖然不是個君子,但是我從來不會想看任何人的笑話。哪怕這個人曾經得罪過我,但她就算是倒黴了,跟我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
謝丹寧卻不服氣。
只見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沈江淮,看在我們是同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吧,費南天這個人是個笑面虎,他除了他自己,絕對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
聽了這話,我笑了笑:“謝丹寧,照理說,你跟費南天的關係,應該比我近得多吧,至於有多近,我也就不細說了……”
我這話,說得謝丹寧臉紅筋漲的。
就在她要發作的時候,我又先她一步開始說道:“不過謝丹寧,我還是要送你一句話,這個世界上誰都不是傻子,人不可能無條件去相信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無緣由地去欺騙任何一個人!”
謝丹寧揉了揉發紅的眼珠子:“沈江淮,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聳聳肩:“後悔?誰後悔?什麼事兒後悔?後悔的人多了,明天的事兒今天不用去想會不會後悔,畢竟人生還長,不去嘗試,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會後悔?”
我想我這一番話,一定讓謝丹寧有些發昏了吧。
果然,謝丹寧氣地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我衝她做了個再見的手勢,轉身就下了樓。
驅車來到親子鑑定中心,我在趙晨的幫助下終於取到了報告。
親自鑑定報告的封面,是密封的。
就在我要拆開它的前一刻,我突然間有些膽怯。
盯着那密封處看了好一會兒,最終,我還是沒能鼓起勇氣打開它。在這一刻,我也終於體會到了杜東平拿着這東西的心情。
上車後,我把那鑑定報告往車後座一甩,然後開車離開了。
來到費南天預定的海鮮酒樓,我剛一進包間,就看見穿着肉粉色旗袍的謝丹寧朝我迎了過來,她的臉上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悲傷:
“沈江淮你終於來了,可以開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