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見我愣住了,也不多說話。他一張張翻看着手裏的資料,過了好長時間才又對我說道:“你的情況有些不容樂觀,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儘快手術,可以的話你就現在籤個字,接下來的事情我來安排。”.七
說完醫生把那些資料表格放在我跟前。一頁也翻,看着那些注意事項,我的心情非常複雜。
我問醫生:“我的情況既然這麼複雜,那麼手術是否有風險?”
醫生有些面露難色,遲疑了一下後,他纔對我說道:“這個我不能跟你具體說明,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任何手術都有風險,更何況你這是開顱手術。”
我又問醫生:“你能說的更具體一些嗎?”
醫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開顱手術之後,情況有兩種。第1種情況是已經發生癌變,這樣的話,我們只能儘量的清除病竈,後續的治療我們會經過專家會診,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那麼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另外一種情況就比較樂觀,這是良性的腫瘤,清除腫瘤之後,手術結束。但是……”
說到這裏,醫生又微微停頓了一下。
我趕緊繼續問道:“但是什麼?”
醫生擡眼看着我:“沈江淮先生,腦部血管神經很多,牽一髮動全身,即便是良性腫瘤,我們也不敢保證手術能全面成功,所以留下後遺症的機率是有的。”
“後遺症?”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身子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怎麼會有後遺症?什麼樣的後遺症?”
見我的情緒很激動,醫生趕緊倒了一杯水,安撫起我來。
只聽他,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輕輕說道:“沈江淮先生,是這樣的。開顱手術非常複雜,我剛纔也說了,牽一髮而動全身,任何醫生都不能保證,手術會十全十美。所以如果是良性腫瘤,手術後你也有癱瘓的風險,好一點的結果也許不會是癱瘓,只是肢體行動不便。”
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我一個人去醫院的天台站了好久。
大過年的,外面的氣氛想必是非常熱鬧。可醫院裏依舊是冷冷清清,當一個人的身體出現的問題,這個世界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不在與你有任何關係了。
我很清楚這一點,我害怕,孤零零的躺在病牀上,我害怕自己成爲別人的累贅,如果真的是那樣,還不如一了百了。
但最可怕的是,到了那一天,也許連結束自己生命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台的風很大,後面曬着很多醫院的牀單被套,穿着粉紅色衣服的護工,一個個將它們收拾起來。
在看到我的時候,護工好意的提醒我:“太陽就快下山了,現在是冬天,風吹多了容易着涼,對恢復身體不太好。”
我嗯了一聲,謝謝他的好意。
下樓之後又去了一趟醫生辦公室,醫生見我來了,以爲我是拿定了主意。
我卻直接問他:“如果我不做這個手術的話,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看着我:“你還年輕,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趁現在把手術做了,這纔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
醫生見我如此堅持,也不再勸我:“你目前的情況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但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畢竟沒有開顱看看裏面是什麼,所有的說詞都只是假設。但是如果你不做手術的話,也許你能活5年10年,也許三個月之後你就沒了。”
聽他一聲的話,我認真的點了點頭:“謝謝你,我明白了。”
說完我起身要走,醫生最後問了我一句:“你真的堅決不做手術了?”
我說:“不一定,等我忙完手裏的事兒,安頓好我的親人,也許我會來找你。”
回到病房,我媽正在替我收拾東西。見我回來了,她趕緊擡頭看着我:“醫生說你沒什麼吧?可以出院了嗎?”
我衝她微微一笑,把手裏的檢測結果放在身後:“我沒事兒了,隨時可以出院。”
韓念之開車來接我的時候,她也問我是什麼情況,我很輕鬆的對她說着:“一切都挺好。”
韓念之卻從我故作輕鬆的表情中看出來了些什麼。
她頓了一頓之後說道:“CT結果呢?拿給我看一下?”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我媽:“現在在醫院,我已經說何況我已經收起來了,等回去的時候我來給你看吧。”
韓念之嗯了一聲,她也朝我媽看了一眼。
見我忙正忙着收拾我的東西,韓念之把我拉到了一邊:“沈江淮,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情況!?”
“我……我真的沒什麼……”
“沒什麼?”韓念之定定地看着我:“你騙得了你媽,你可騙不了我,我要看你的CT檢查報告!”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等回去了再說,好嗎?”
韓念之正要說什麼,我媽過來了,見我們神色不對,她問我們怎麼了。
韓念之忙說:“沒什麼,阿姨你收拾好了嗎?我們先出院吧,這個年好好過,過完了以後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走到樓下停車場的時候,我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我問韓念之:“費南天呢?他還在醫院呢?”
韓念之搖搖頭:“誰知道呢,估計已經送去殯儀館了吧?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說:“畢竟相識一場,我想去看看他,就當送他最後一程吧。”
韓念之哼了一聲:“看不出來沈江淮,你是個爛好人啊。你昨天差點就死在他手裏了,你這還上趕着去送他,你就不怕他家人把你打死?”
我苦笑着:“沒那麼嚴重吧?再說他老婆現在懷着孩子,突然失去了丈夫,他和孩子該多可憐啊。”
韓戀之又是一聲冷笑:“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同情的過來嗎?”
看這韓念之一臉的冷漠,我心裏有些發寒。
我轉身對我媽說:“我有點事,你跟着她先回去,我待會兒自己打車回來。”
我媽有些不放心我:“你剛剛纔輸完液,你不回去休息嗎?”
“媽,你放心吧,我沒事兒的。”
說完,我轉身又上了醫院的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