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管我媽怎麼勸說,一把就從我媽手裏搶過電話:“沈江淮,你告訴你!你現在別整得自己跟個縮頭烏龜一樣,你要是男人,你就出來說句話!我們這麼多老年人就守在你家了,反正出點兒事兒,高血壓什麼的,都得你給擔待着!”
胡大媽這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其實,我有無數種理由來駁斥她的言論,但是因爲我媽的緣故,我還是打算暫時不激怒她,畢竟他們那邊那麼多人,萬一對我媽做點兒什麼,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爲了我媽的安全,我只能儘量用平和的心態對胡大媽說道:
“您老人家跟別人不一樣,您是懂法的人,這事兒真不能感情用事……”我剛說到這裏,胡大媽在那頭又激動了起來:“你說我感情用事?我的錢都沒了,那是我養老的錢,要我不感情用事也行啊,你幫我想個法子,但凡我的錢能要回來,我也不會跟你說那麼多!”
胡大媽說話,帶着那麼一些尖酸刻薄。
之前她對我溫柔可親的樣子,早已經看不見了。看來這人啊,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對人都可以和藹可親,但一旦發現自己的錢財可能會遭受損失,那麼絕大部分人在整個時候,都會翻臉不認人。
胡大媽這樣的態度,分明就是必須要我給她一個說法。
但是我有什麼辦法。
那些錢,是她死乞白賴,非要放在美玲投資的。
喫過了一次甜頭,她就覺得那是萬無一失了,這就是一種賭徒的心態,跟年齡無關,她總覺得出事兒是小概率事件,輪不到自己的頭上。
現在真的出事兒了,他們知道自己一開始的決定是有問題的,但卻不承認。
一味地想要別人給自己買單。
倚老賣老,用年齡來壓制別人,成爲了他們的殺手鐗。
很明顯,胡大媽現在也開始運用了這種手段,往日的情分,不但沒勸她止步,反而成爲了要挾我的武器。
胡大媽還在那邊喋喋不休,我已經有些頭暈腦脹了。
在等她終於停頓下來了後,我才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胡大媽,您要是非要這麼做,我也不能攔着您,不過我還是希望您考慮清楚,錢沒了可以想辦法,人要是出問題,無論是您還是我媽,都不太好。”
我的這一番話,說出了好幾種意思。
我不管胡大媽能不能領悟到,反正說完這話,我就掛了電話。
韓念之默默地注視着我,過了一會兒後,她才說道:“一切都會過去的,現在的五百萬,對你來說,的確是個天文數字,但是過一陣子,你會發現,那些錢,不過就是你揮揮手就來的東西!”
我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念之,你想錯我了。我對未來確實有期待,但是我從來都是站在地上,腳踏實地地看着所有的一切。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當然我會努力,但是目前,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知道就行了,我就怕你又妄自菲薄。”
韓念之微微一笑:“是嗎?那你覺得,這個評價準不準?”
我說:“我也不清楚,因爲人一輩子,很難有人能完全瞭解自己,所以,我從來不會去刻意揣測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聽了我的話,韓念之微微有些不快。
她知道我在說她,但她到底是個聰明人,也不明確表示自己的心情。又是一陣沉默後,我問她:“我聽說馮志才昨天安葬了,你去送他了嗎?”
聽了我這麼問,韓念之神色微微一怔。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後看向我:“沈江淮,昨天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聽到這裏,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纔我問那句話,也真是腦子進水了。這幾天,韓念之雖然沒再提馮志才,但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心裏其實非常難受。
每天早上,她的眼睛都是紅腫的,應該是晚上都沒怎麼休息好。
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女人,雖然表面再怎麼堅強,內心應該還是非常的難受,這一點毋庸置疑,也掩蓋不了。
就在這時,韓念之的手機響了。
那頭是誰我不清楚,我只是聽見韓念之在對他說道:“過幾天吧,首都那邊的事兒你先去張羅一下,我跟沈江淮肯定會過來,遇到什麼事兒,你一定要跟我,我來解決。”
說着,韓念之就掛斷了電話。
我問韓念之:“是田亞蓮嗎?”
韓念之點點頭:“她問我什麼時候去首都,她今天下午已經買好了機票,一切手續都在籌備中,那二十個億的資金太大了,不能再等。”
我點點頭,確實,這樣大資金,就這麼平白無故放着,確實是消耗不起。
不過我也有些不太明白。
畢竟田亞蓮就算跟馮志纔再怎麼關係不好,也不至於馮志才昨天才下葬,她今天就去能提起精神跑到首都去開辦新的公司。
但是現實挺殘酷的。
馮志才爲什麼會死,韓念之和田亞蓮功不可沒。
兩個女人聯合起來,將他架空,甚至連最後的真相都沒有告訴他,馮志纔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爲他人做了嫁衣。
說起來,他的死倒也是挺可悲的。
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喫着碗裏看着鍋裏的,到頭來,卻被兩個女人合着算計了一通,還真是咎由自取。
我心裏雖然這麼想,卻沒把這些話都說出來。
過了一會兒後,韓念之對我說道:“沈江淮,明天陪我去拜祭一下馮志才,之後我們就定好機票,去首都吧?”
我嗯了一聲,韓念之瞥了我一眼,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當天晚上做夢,我夢到了馮志才。
他一直盯着我,七孔流血,想要跟我說什麼,卻被一雙手掐着脖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我翻看了一下日曆。
我才發現,今天是他的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