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人的貪慾卻是不盡相同的,有的人只是儘自己所能,去做一些能滿足自己心願,自己喜歡的事兒。
而有的人呢,卻在以傷害別人爲代價,去滿足這種貪慾。
那一天開張結束,養老院已經建好多一千來張牀位,立刻就被預定了五百多張。這數字確實客觀,所有人都非常高興。
方剛滿意地看着銷量表,他眉頭動了幾下:“早知道這牀位這麼暢銷,我還建什麼房子啊,都弄成養老中心,我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爲全國首富了。”
方剛這話,半開玩笑地說着。
周圍的人一聽,都樂呵呵地笑着。
韓念之聽了,卻笑道:“這養老院賣的可不是兩三平米的牀位那麼簡單,這裏面更多的是服務,未來的預期,還有人的焦慮心理。“
方剛哈哈一笑,趕拍了拍雙手:“韓總果然看得遠,這就是真正的原因,因爲有了對外來的不確定性,所以養老牀位,我明天就算漲到五十萬一個,還是會有人搶着買。“
韓念之說:“沒錯,物以稀爲貴,專家說了,二十年後,預計首城市六十歲以上老年人會達到五百萬,而目前能夠提供養老的牀位,不到二十萬。“
聽到這裏,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一百比一的比例,確實挺讓人焦慮的。
人越是上了年紀,越怕自己老無所依。所以,他們得趁着自己還能動的時候,把自己的將來安排好。
方剛點點頭:“沒錯,養老院跟建房子確實不一樣,不僅需要非常嚴格的資質,還得配備非常幼稚的醫療條件,和各種養老服務。現在啊,能做到這些各方面齊全的企業,非常少了。”
韓念之抿嘴一笑:“方總您這商機踩得穩穩的,我們跟着您肯定能發財,這未來的錢途啊,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晚上方剛又請我們喫飯。
這一次韓念之不再好拒絕,坐在車裏,她看着前方:“沈江淮,方剛這人的嘴啊,總是吹得天花亂墜的,不明所以的人,還真能被他給繞進去。”
我說:“你爲什麼這麼說呢?”
韓念之哼了一聲:“這還是用我說嗎?那養老院如果真的那麼好掙錢,那大家不都一窩蜂去幹這個了?”
“那你的意思是?”
韓念之側了側身子:“沈江淮,你故意的是吧?”
我瞪大眼睛:“怎麼了?”
韓念之瞥了我一眼:“這養老院是不是一般人能做,你難道不清楚嗎?”
我看着韓念之,嘴角輕輕動了一下,我終於說道:“這事兒不是明擺着嗎,養老中心掙錢是非常容易,但是這事兒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幹。”
“爲什麼?”
“爲什麼?”我呵呵一笑:“這首城市我那天問了一下,總共也就不到二十家養老院,個個爆滿,最多的那一家,牀位不過一萬五千個,這已經是規模上的極限了。眼看着這麼大的一個香饃饃,這麼好的一個產業,方剛能做,別人爲什麼就不能做呢?”
韓念之嗯了一聲:“你的意思是,可能方剛後面有人?“
說着,我咳嗽了一下:“這東西誰能告訴你,那方剛要是沒人,能在首城市申請到開養老院的資格,足見他身後的人不簡單。”
韓念之聳聳肩,她盯着我:“沈江淮,你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我苦笑了一下:“這年頭,能跟人隨便說嗎?尤其是這種關係不關係的,那是比較敏感的話題,這問了方剛就是在自討沒趣。”
韓念之咯咯笑着。
車子也跟着方剛的車來到了飯店。
這一頓飯,倒是喫得很開心。大家以喫飯爲主,都沒怎麼喝酒,方剛說這是朋友聚餐,等以後老年公寓走上正軌了,一定會好好擺宴慶祝。
喫過飯,方剛提議去夜總會。
韓念之搖頭說自己不去了:“我有點兒困,你們去吧,我想回去休息,明天公司還有點兒事兒,我得早些去處理。”
韓念之走後,方剛拍拍我肩膀:“走吧沈江淮,看來今天晚上找樂子,就咱們兩個了。”
方剛已經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了,一些身體不太好的男人,像他這個年紀,已經三高加上各種慢性病了,但方剛還能想着帶我去尋開心,也真是……
我衝方剛尷尬一笑:“那個,夜總會我就不去了,那種地方空氣不太好,我有咽喉炎,我怕到時候……”
不等我說完,方剛就伸手搭住了我的肩膀:“沈總,你這可不行,不管你今天什麼情況,你一定要跟我過去!”
我繼續搖頭表達不願意。
可方剛卻什麼都不說,拉着我的手就上車了。
坐在車上,方剛指揮着司機一路超前開車,看着汽車離市區越來越遠,我突然有些慌了。
我看着坐在身邊的方剛。
他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前方,雙眼入炬,似乎想從前方的黑暗中,看出什麼東西來。
我心裏開始害怕。
眼看着他車子進入了一片夜色茫茫,前方的司機也不說話,方剛更是像個陌生人似的,就坐在我的身旁一言不發。
封閉的汽車裏空氣非常沉悶。
這種感覺讓我心裏很不舒服,我終於忍不住了,我問方剛這裏是什麼地方,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裏來:
“市區裏不是有很多夜總會嗎,我們會什麼要捨近求遠,去郊區呢?”
見方剛還是不說話,我心裏更不知如何是好。
我倒是不擔心方剛會殺了我,畢竟傷害我對他也沒什麼好處,但是他此刻這樣突然反常的表現,真是讓人很奇怪。
就這麼一路往前,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車子終於在半山腰停了下來。
方剛招呼我下車後,我看了看四周。
這裏是一片黑漆漆的森林,非常的安靜,空氣中靜謐着,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某處定定地看着我。
擡頭,我看見天上掛着的那抹月亮,就像是一個眼球似的,正悄無聲息地俯瞰着山谷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