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頗有些喫驚。
我記得很清楚，之前這兩人請我喫飯，言語中透露着想要跟我合作的意願，但那個時候，我以自己的事業還不算成熟也由，沒有直接答應二人的請求。
後來，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願意，這兩人，竟然一直沒再來找我了。
我還以爲他們是不是找到了新的發展方向。
現在聽到陳鋼提起了他們，我才感覺，這兩個人，也許真的是一直在身後默默注視着我和韓念之，並沒有離開。
想到這裏，我禁不住一陣後背發汗。
我不是一個害怕正面硬碰硬的人，如果對方非要給我難堪，挑戰我的底線，那我是絕對會讓他知道花兒爲什麼這麼紅的。
但是，我害怕的，就是這種黑暗中無聲的注視。
這樣的感覺，真的會讓我感覺整個人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做出的動作，又會被對方怎麼樣的監控。
見我不說話，陳鋼倒是有些奇怪了。
只見他盯着我說道：“姐夫，你不好奇嗎？”
我裝作雲淡風輕地說着：“怎麼了？”
陳鋼說：“謝丹寧和陸輝煌來找我，你就不想知道，他們找我幹什麼？”
我哦了一聲：“你想說，自然會跟我說，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強迫你，再說你今天是專門把我請來喫飯，估計就想跟我說這事兒。”
見我說破了，陳鋼笑得有些尷尬。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平靜下來後，才接着對我說道：“姐夫，其實，這兩人一開始是找過你的，但是，你當時好像是拒絕了。”
我說：“沒錯，我不太願意跟這兩個人有過多的交集，雖然以前是同事，但他們是怎麼回事兒，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目的性太強了，這種人，我不願意接觸。”
陳鋼說：“姐夫，只有有共同的利益，不就行了嗎？”
我嗯了一聲：“沒錯，共同的利益，對很多人來說，的確如此，但對我來說，這卻行不通。就像這自助餐一樣，有的人是爲了喫回本，有的人是爲了喫得開心，有的人，是爲了享受無拘無束的感覺，每個人的追求點不同，所以看待問題的方式也不一樣。”
我的這一番話，讓陳鋼無言以對。
又沉默了一陣後，陳鋼索性又對我說道：“陸輝煌也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從破產的黑龍資產手裏，打包買下了大量的應收賬款壞賬，他希望能跟我們一起合作，共同來出來這些壞賬！”
我擡頭：“他們，竟然做起了資產包？”
陳鋼點點頭：“姐夫，資產包價格便宜，但是收回來的可能性也很低，這就跟賭博一樣，贏了就是贏了，光宗耀祖，輸了便是血本無歸。”
我終於明白了陳鋼的意思：“所以，你是打算，跟他們一起做這事兒了？”
陳鋼不置可否：“姐夫，我想來聽聽你的意見。”
我冷笑一聲：“我的意見，我的意見有用嗎？”
“當然！”
我看了看四周，清蒸帝王蟹那邊，還是一如既往地排着長龍，剛纔那一撥，應該已經分派完畢了，現在排隊等候的，是半個小時候後的另外一出。
不管對錯，總之別人這麼做了，那自己如果不這樣，內心就會產生焦慮。這種就像鐵鏽一樣，很快就會遍佈全身上下，讓人感覺到焦躁不安。
於是靠在座椅後背上，操起手來：“如果你真的要聽我的意見，那麼我覺得，這事兒，你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陳鋼聽後一皺眉：“爲什麼？”
“原因很簡單，陳鋼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資產包，也不動着裏面的複雜性。你那點兒有限的金融知識，都是從我和韓念之那兒學來的，我只想告訴我，這個領域，確實很掙錢，但我和韓念之都不敢輕易去觸碰，那就更不用說你了。”
我的話，讓陳鋼沉默了很久。
我一邊喝湯一邊對他繼續說道：“再說，以我對謝丹寧和陸輝煌的瞭解，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人，陳鋼你的性子也算是比較直的，你玩兒不過他們。”
陳鋼喃喃唸叨着：“我爲什麼要跟他們玩兒，不是一起掙錢嗎？”
“掙錢就更不行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兩人爲了錢什麼都能作出來，你在他們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戰鬥力，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鋼在頓了頓後，又道：“姐夫，看着錢也不掙嗎？“
“你玩兒不過他們，怎麼掙？”
我的話，終於讓陳鋼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後面喫飯的整個過程中，他都沒再跟我提起這事兒。
午餐結束的時候，陳鋼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樊蕊打來的。
對方問他在那兒，陳鋼很坦白地說跟我在一起喫自助餐，樊蕊聽後在那邊像是很羨慕地說道：“哎呀，自助餐這麼好啊，人家也想喫嘛。”
陳鋼呵呵笑着：“想喫我下次陪你，但是你不是說你要減肥嗎，怎麼口是心非了。”
“那……你喫的什麼啊？”
“海膽，甜蝦，帝王蟹……”
“哎呀就這些東西啊，人家都喫膩了，行了你自己喫吧……”
樊蕊在那邊又是笑了幾聲，之後就掛了電話。
把手機放下後，陳鋼好像是重重地喘了一口氣，隨後他擡眼看着我：“有錢的大小姐，出國讀書，從小到大山珍海味都喫膩了，普通人咬緊牙關也捨不得喫一次，這就是有錢沒錢的區別。“
我笑了一下：“有錢沒錢的區別，在你眼裏，就是這些？“
陳鋼擦了擦嘴：“姐夫我，是個俗人，我只知道，人的慾望，就是喫牀住用行，基本的生活條件如果都不能滿足，那麼何探上層建築？“
“上層建築？”我也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在你的眼裏，喫這六百多一位的自助餐，也是基本生活條件嗎？”
陳鋼說：“姐夫，你剛纔不是還說，每個人對事物的看法不同，所以纔會衍生出不同的看問題方式了嗎？在我的眼裏，喫六百一位的自助餐，就是生活基本條件，這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對吧？”
聽了這話，我倒被懟得有些無言以對。
於是我用力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