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現在一定很興奮,如果剛纔她跟我說的那些宏偉的藍圖能夠實現,這對她的人生來說,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韓念之和我,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實屬不易。我是一個非常知足的人,我愛跟自己的過去比,不愛跟別人比,所以,只要是今天比昨天好,我感覺就非常不錯了。
但是韓念之不這麼想。
韓念之認爲,世界是在進步的,人的幸福感,就來源於和他人的差距。
所以,她一直不停地往上,一步步朝着女王的位子攀登。
一直以來,我都認爲人各有志。
追逐自己的理想,只要不傷害別人,都應該值得尊重。但是剛纔韓念之說的那些話,卻着實讓問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韓念之想要成“神”。
而她成“神”的方式,竟然是要踩着別人的肩膀,一步步爬上去。
此刻,看着滿臉渴求的目光,我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冰窟裏,而韓念之似乎跟本沒有注意到我些許的變化。
只見她依舊熱烈地看着我說:“沈江淮,我們都是平凡人,其實我們都很努力,但不管我們怎麼上進,我們都只能被上流社會邊沿化。”
我說:“邊沿化又怎麼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軌跡,格格不入的兩條路,非要擠進去,不被人排擠纔怪呢?”
聽了我的話,韓念之臉上的微笑凝固了。
她盯着我頓了很久後才說:“沈江淮,你怎麼才三十歲,就認命了?”
我苦笑着:“這怎麼能叫做認命呢?難道非要給自己定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爲了實現這個目標,每天疲於奔命,這就叫不認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韓念之一把拉住我的的手臂:“沈江淮,你說的遙不可及的目標,現在是可以實現的,咱們這次只要把握住這個機會,以後的人生,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盯着手裏的資料:“你的意思是,我們也入股這個項目……”
韓念之點點頭:“對,投資二十個億,不做借貸,做入股!”
我呵呵笑着搖了搖頭:“念之啊,這肯定不行,林山股份現在的資金大部分都放出去了,昨天我才問了才財務,賬面上的資金不到兩個億,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錢投資。”
韓念之說:“林山股份沒那麼多錢並不重要,而且……”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微微頓了一下:“而且,我還不太願意讓林山股份投資,畢竟田亞蓮佔了大部分的股份,她沒怎麼出力,卻要分走一半,我不是很甘心。”
我一愣:“那,你是什麼意思?”
韓念之笑了一下:“我打算找別的渠道,借貸,真實的出資人,是我們兩個!”
我聽後眉頭一皺:“借貸?你找誰借?二十個億,不是小數目,光憑我們兩個,能有那麼大的面子?“
“我們兩個沒面子嗎?“韓念之歪着頭,反問我。
我被她這麼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說話,我不明白韓念之葫蘆裏到底賣着什麼藥,就算我們兩個面子夠大,這二十個億,誰能輕易拿出來給我們?
韓念之衝我擠擠眼:“這個就不先跟你說了,先賣個關子,總之這事兒我是必須要自己幹,無論如何,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韓念之盯着我,滿臉的笑意。
她的五官標緻,精緻妝容的臉上,透着一種成熟女人應有的魅力。
我卻感覺不寒而慄……
這是我第二次來到“明心醫院“的辦公樓前方。就在不久前,我偷偷潛伏這裏,並且在一間擺着麻將桌的奇怪的房間裏,偶然遇到了姚美媚。
現在對我而言,“明心醫院“充滿了神祕的色彩。
這裏雖然是醫院,卻了我一種類似於“屠宰場“的血腥恐怖的感覺。
回頭看了看旁邊的停車場,裏面豪車林立。
我跟韓念之開過來的那臺六十幾萬的轎車,在那一排豪車裏,現在尤爲突出,這就好比一排價值上百萬的愛馬仕鉑金包裏,混着一個單價不到十萬的香奈兒徽章包。
就這麼看過去,那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不過,就這麼看車的排列,也能知道病人的消費能力。
人如果身體健康,誰會整天往醫院跑。
我曾經見過一個商業大佬,在得知自己癌症晚期活不過三個月的事實後,讓自己的司機親自去銀行取了百萬現金。
他來到醫院辦公室,把那一疊疊的錢砸向醫生。
他想用這些錢,來換取自己的生命,但是無論他怎麼哭喊,醫生還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其實,有錢誰不想掙。
但是生命只有一次,當所有的器官都衰竭了,活不了就是活不了了。
這就是現實。
這,也是老天爺最公平的地方,沒有之一。在生死麪前,不管你是富可敵國的王公貴族,還是命如螻蟻的打工人。
時間到了,該走了就是該走了。
最後落下一堆灰,或灑向大海,或深埋於地下。
殊途同歸。
生死是有規律的,從盤古開天地那一天就定下來了,誰都不能改變。
但是,“明心醫院”,卻要開始挑戰這一切了。
此刻,我看着那些豪車,想象着他們的主人,如果“明心醫院”的計劃上馬,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的克隆體,就會大量產生。
那些克隆體,替他們的“主人”生活着,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哪一天中介,而他們的主人將會永生。
窮人呢,將永遠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他們依舊活在之前的世界裏,唯一改變了的就是,他們所有上升通道,全部被永久壟斷。
他們在富人的眼裏,只是替自己掙錢的“生命體”了。
我正想着,韓念之拍了拍我的肩膀:“愣着幹什麼啊,咱們進去吧……”
我哦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那熟悉的辦公樓,之後便跟着韓念之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