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睡?”
慄漾說:“沒睡!因爲愧疚!”
說完,她的兩隻手,把他抱得更緊。
“我知道我不該那麼和你說話,更不想把我們的關係鬧得那麼難堪,但是我……我身體實在不舒服,如果我說了過分話,你不要在意,可以嗎?”
傅凌恆翻過身,與慄漾正面而視。
雖然是在黑暗中,可兩個人好像能看清彼此的臉,亦或者說,他們在用心對話。
“慄漾,你有脾氣的時候,我纔會覺得你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慄漾微怔,而後失笑。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面具戴久了,就成了人的皮膚。其實我也想卸下去面具啊,可是一想到我卸下面具,是抽筋剝骨的疼,是無盡的傷害和痛苦,我情願戴一輩子的面具,也不想以真實的一面示人。”
這是這兩年多來,慄漾第一次在傅凌恆面前表現自己的真實情緒。
她喜歡僞裝嗎?
很顯然,她不喜歡。
可是,如果僞裝是自我保護的利器,她情願做一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
或許,她只是在黑暗中,在別人看不到自己臉的情況下,纔不用再戴那張醜陋的面具!
傅凌恆沒有說話,良久才低聲道:“慄漾,其實我一點兒也不瞭解你。”
慄漾想說,她也一點兒也不瞭解他!
“沒有必要了,不是嗎?”
馬上各奔東西的兩個人,這會兒談了解,實在是太可笑了。
慄漾呼出一口氣,重新把圈在傅凌恆腰上的手收緊。
傅凌恆沒有說話,半晌,他才輕聲說:“睡吧!”
……
慄漾這一晚,睡得尤爲踏實。
她抱着傅凌恆睡了一整夜,隱約間,她好像感覺到傅凌恆也摟着自己,伴隨着溫熱的脣息,點點滴滴落在自己的鬢髮、額角和脣上……
慄漾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鐘了。
傅凌恆不在,去上班了。
她下樓的時候,李阿姨已經把飯菜又熱了一遍,可慄漾卻沒有胃口喫。
喝了一杯溫開水,慄漾回到樓上,準備收拾東西。
可收拾來,收拾去,最後,她只收拾出來一個十八寸的行李箱和一個拎包就能裝下的東西。
看着堆滿在衣帽間裏的奢侈品包和高定服裝,她一件也沒有帶。
本想連傅凌恆買給自己的首飾也一件不帶走,可後來,她還是把放在首飾盒裏的一對鉑金耳釘,收在了拎包裏。
這對耳釘,雖然小巧,卻很精緻。
它不是什麼昂貴的首飾,也不搶眼,甚至傅凌恆當時送她的時候,只是兩個人路過一個百十來元的飾品店時買的。
可她看着這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耳飾,卻不自覺脣角輕揚。
別人或許不理解,但是這對耳釘於她而言,意義非凡。
正是因爲便宜、因爲不起眼,她才覺得傅凌恆送她這對耳釘的時候,兩個人之間沒有階級差異,更沒有利益、貪婪和慾望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