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鄭三小姐體內的毒素全解,癸水終於來了。
有癸水,就意味着身體恢復了懷孕的可能。
賀知知心中鬆了一口氣,她們估計很快就會回南方,那麼自己總算不用再扮演神醫了。
鄂東嬌也心情輕快,她表面順從,實際上早已不堪被認成賀知知的徒弟。
鄭三小姐喜極而泣,抓着何慧的手說:“何姨,我不用離婚了!不用離婚了!我們這就回南方,找畢沉,告訴他,我可以爲他生孩子了。”
賀知知暗暗嘆一口氣,沒想到身爲政首愛女,維繫婚姻竟然也需要一個孩子。
而自己註定無後。
何慧張羅着侍從們收拾行李,看樣子確實準備馬上離開。
賀知知祝福了幾句,退了出去。
走廊裏,鄂東嬌與她並肩走着,像是閒聊那般:“鄭三小姐的毒素終於解了呢。”
賀知知也笑着,如釋重負:“真是好不容易呢。”
只不過,她的心頭仍是涌起一波占人功勞的愧疚,可是一想起厲堇元的提醒,便努力壓下這股愧疚,反而裝出幾分得意,言語刺激道:“是啊,何長官還叮囑我,以後去了南方,一定要帶我見見政首夫人。”
賀知知表面上直視前方,實際上眼角的餘光留意着鄂東嬌的臉色變化。
果然,以前她心存愧疚,習慣避開鄂東嬌的目光,觀察得總是不仔細。
現在她留了一個心眼,這回又和上次在車上一樣,清清楚楚留意到鄂東嬌變化的臉色。
鄂東嬌的臉上的笑容很僵:“雷小姐天姿國色,政首夫人見了你,說不定也要成爲你的影迷。”
“但如果不是我冒了你神醫的名頭,以後在政首夫人面前露臉的應該是你。”賀知知意味深長道,“鄂姨太,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嗎?”
鄂東嬌搖搖頭:“爲什麼要生氣?政首夫人面前露臉雖然是難得的機會。”
她親暱地拉住賀知知的手:“可說起來,雷小姐也是少帥的女人,不論出風頭的是你還是我,所有的功勞總歸是帥府的。”
鄂東嬌依舊扮演着她的不爭不搶,卻不知道面前的纔是影后,真正留心起來,已經看穿她處處都是表演痕跡。
她的表演總有若有若無的用力感,像是要故意讓人明白,自己做了多大的犧牲。
鄂東嬌在暗示受益方感激她。
賀知知不喜歡這樣的虛以委蛇,索性抽出自己的手,直接挑明瞭:“鄂姨太,大家都是女人,其實你如果直接表明不滿,我還敬你敞亮磊落,你沒必要不喜歡我,又非要裝作喜歡我的樣子。”
鄂東嬌聽見她這話,像是嚇了一跳:“雷小姐,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風言風語?你才這麼誤會!我是真心歡迎你加入這個家。”
爲了證明自己的大度,她甚至說:“我還打算等會請你幫我去港口接下明戰,他童子軍訓練營今天結束返程,但老夫人近日身子不適,每日都是在這個時間段需要我鍼灸,療程不能斷。”
賀知知盯着鄂東嬌,看見她不自在地加快眨眼頻率,確定她還在裝,於是又有些疑惑了。
鄂東嬌爲什麼要這樣殷勤地對自己違心示好?
不僅表面殷勤,到目前爲止,背地裏也沒有搞過任何陰謀詭計來傷害她。
那一定是個很大很大的打算,否則她前期不會拼命鋪陳這麼多人情出去。
賀知知深諳拿人手短,人情債最難還的道理。
眼下唯有靜觀其變。
她允諾了幫鄂東嬌去接小戰神。
港口。
小戰神這陣子在離島軍訓,離島上荒無人煙,不僅訓練他的體能,也訓練他荒島求生的本領,食物要自己找,木屋要自己搭。
賀知知很心疼,才這麼大點孩子。
“他是男孩子,以後長大了要保護心愛的人,當然應該好好打磨。”厲堇元望着遠處歸來的船隻,聲音由厲轉柔,“如果是女孩子,我就捨不得,必須比任何人家都養得更精細,做我的掌上明珠。”
厲堇元把兒子當將軍養,把女兒當公主養。
他想要個女兒。
賀知知神色變了變,剎那間想了很多,想到鄭三小姐不能生育多麼驚慌失措,也想到自己註定無後,現下看着沒什麼,未來這個問題卻會在兩人的關係裏越來越突出。
不過,她想未來做什麼?
她根本就沒有下定決心跟着他。
賀知知思緒萬千。
厲堇元已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港口風大,他把賀知知攏到自己的懷裏,低聲道:“沒有女兒也好。那你就做我唯一的掌上明珠。”
賀知知掙扎了一下。
厲堇元接下來的話落在耳裏:“明戰下船了,乖,不要在孩子面前鬧彆扭。”
這句話一下子鎮住了她。
她看向靠岸的船隻,小戰神是第一個跳下船的,看到岸邊他們在等他,明顯面露喜色,可是他沒有急着跑過來,而是像小隊長一樣站在岸邊,一邊數清人數,一邊幫後面下船的隊友們搭把手。
他看上去確實是最有將軍氣概的。
人齊了,他還稍息、立正,向教官模樣的人敬禮:“報告,童子軍夏令營雛鷹小隊,十七人,全員到齊。”
“原地解散!”教官吹一聲口哨。
小戰神這才歡呼雀躍地跑過來,一頭扎進兩人懷裏。
他的肩膀上還揹着潮溼的自制漁網,整個人也曬黑了不少,像一塊巧克力,只不過散發着濃濃的海腥味。
厲堇元嫌棄:“黑不溜秋的,別髒了你雷姐姐的衣服。”
小戰神頓時有些拘謹。
賀知知笑笑:“沒事,我的公寓離這很近,先去我那,我幫你洗個熱水澡。”
小戰神歡呼一聲,把賀知知抱得緊緊的:“我就知道雷姐姐不嫌棄我。”
厲堇元聞言竟然有點羨慕。
三人盡在天倫之樂裏,沒察覺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靠近。
等那人從後面悄悄伸手,探向賀知知的提包時,厲堇元如一陣疾風一樣,猛地拎起他扔到一邊。
“小混蛋,你偷錯人了!”他見這扒手只是一個比小戰神略大一點的小蘿蔔頭,殺意稍減。
賀知知抱着小戰神轉過身,看見眼前這個陌生的小男孩,襤褸如乞丐的衣裳難掩他天生的秀氣,也有些疑惑。
“少帥,他不是小偷。”她盯着他手裏的東西,說道,“那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