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穆致川乘坐同學的車到家時,看到穆雅夢坐在沙發上的背影,看樣子早已經回來了。
“阿姐,你開車真快,我同學的車都在後面拼命地追你,想要顯擺他們的車技,結果一個都追不上。”
穆雅夢心不在焉,低低地“嗯”了一聲。
從小到大,穆雅夢的追求者如過江之卿。
穆致川已經習慣了,朋友們常說他幸運,能隨時看到他們朝思暮想的美人。穆致川卻沒什麼感覺,也許是因爲他從小看,天天看,看的時間太長,以至於已經免疫了,他倒是不覺得穆雅夢有多美。
有穆雅夢這樣的美人姐姐,導致穆致川對所有女孩都是差不多的評價“還行,不錯,挺可愛”。
門口,穆致川費力地脫下溼重的皮鞋。
今晚他在搜索時不慎掉入了河水裏,夏季的衣服很容易幹,泡溼的鞋卻很難,脫下來的味道把他自己都薰着了。
穆致川換上家裏乾爽柔軟的拖鞋,頓時覺得舒爽多了。
“累死了。”他咕噥着,忍不住想起自己今晚像個傻子一樣在河岸沿線搜索,結果一無所獲。
“早知道就該聽亦瑩姐的。”他似是自言自語,嘴角卻不自覺帶了淺淺的笑容,“她可真厲害。”
他又想起自己誤會她,還頭腦發熱撂了重話:“我真不想理會你這種無理取鬧的女人。”
但是她沒有和他一般見識,發現他渾身溼透的時候,還關心他注意別弄感冒。
穆致川覺得她又聰明,又大度。
現在想起來,她有一雙靜謐如夜的眼睛,如同夜空靜靜地旁觀着萬物,洞悉一切的眼神深沉、溫柔且有力量。
大多數年輕的女孩子看人時,眼珠子總是滴溜溜活潑地轉着,不像她這麼目光堅定,尤其是在今夜那麼多人反對、質疑她的時候。
穆致川想起這雙眼睛,小麥色的臉微微發熱。
可又想到她和少帥的關係,一向認爲自己是青年中佼佼者的穆致川,心口彷彿壓了一塊大石,他怎可能敵得過那個烈日般的男人。
剎那間,他十分想喝酒,沖淡心中那股鬱悶。
但他在酒櫃裏找了幾遍都沒找到囤着的紅酒,一轉頭,發現沙發上的穆雅夢原來在自斟自飲。
“阿姐,你心情不好?誰惹你生氣了?”穆致川問。
穆雅夢從回到家後就一直悄無聲息地喝悶酒,此刻的醉意已經發作了,她雙頰緋紅,嬌豔到了極致,睫羽上淚光盈盈,這樣美人含淚的場面,是個男人都會心疼她。
他一想到她若也哭了,便心裏發緊。
他好像沒有身份,也沒有藉口,更沒有立足點去安慰她。
穆致川想到這,心情更差了,只是草草安慰了一下穆雅夢,把她手裏的紅酒杯給收走了,不許她繼續喝酒,然後把人攙回了臥房休息。
做完這一切,他鬼使神差地回到客廳,拿起了電話。
他想,他只是打電話過去當個和事佬。
就像他若和一個朋友鬧了矛盾,總有另一個朋友出現組個局,讓他們一起打一場球,然後就差不多和好了。
這是很自然的事。
穆致川深吸一口氣,撥動了號碼盤,他的掌心是濡溼的,滿是手汗。
“喂?”那頭接通的聲音如燕語般動聽,令得穆致川更加緊張。
“我、我是穆致川……”平常在學校辯論賽上,向來朝着對方辯手滔滔不絕的穆致川竟然結巴了。
“有什麼事嗎?”電話那頭的賀知知皺着眉,她前腳才和穆雅夢鬧翻,警告她安分守己,穆致川后腳就打來了電話,很是奇怪。
“我……”穆致川詞窮,若兩人真鬧了矛盾,他來勸和,該勸誰讓着誰呢。
“啊!”賀知知忽然驚呼,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亦瑩姐,你怎麼了!”穆致川握緊了電話,深深地擔心。
隨即,他聽到那邊傳來男子的低笑聲。
穆致川一陣失落,原來是情人之間的打鬧。
聽着聲音,他甚至忍不住幻想着那邊綺麗的畫面。
厲堇元出其不意從後面摟着賀知知的腰,不滿地摸索:“是誰這麼晚打來的?”
賀知知呼吸急促,模棱兩可地回:“穆公館打來的。我很快說完。”
厲堇元以爲是穆雅夢,催促的語氣帶着笑意:“快點。明戰馬上洗完澡出來了,他今晚肯定要睡中間,趁沒他這麼一會,我有許多事想做。”
賀知知大駭,連忙捂住電話的聽筒。
可那頭的穆致川已經聽得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心跳如雷地撒手丟掉了電話。
當賀知知重新聆聽時,那頭已掛掉了。
這通電話來得沒頭沒尾,賀知知並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