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知問根生爲什麼覺得雷炎會知道眼睛鐘錶的事。
“因爲,因爲我和雷炎……”根生一邊吞吞吐吐地拖時間,一邊眼睛滴溜溜地飛快轉着。
他在衡量自己手上議價的籌碼。如果雷炎已死,那麼他現在的價值,不亞於收藏界的孤品,變得獨一無二。
可他忘了面前還有一個人是厲堇元。
厲堇元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眼洞察他的心思,直接冷喝一聲:“回答她!”
他沒有多餘的威脅,偏偏他渾身不怒自威的殺意,便把根生嚇得肝膽俱裂,不敢討價還價。
接着,厲堇元只是微微擡手,根生便以爲他要拔槍,立馬嚇得抱頭,痛哭流涕:“我說,我說。”
賀知知意外不已,厲堇元方纔擡起的手,不過是落在她的肩上,幫她趕走了牢獄上方一隻順着蛛絲落下的黑麪蜘蛛。
她這纔想起,外人都很懼怕厲堇元,只有她經常敢在他面前撒野。她被他寵得,甚至都時常忘了他本身是個多麼危險的男人。
“謝謝你。”賀知知明白,如果今晚只是她一個人前來,根生必然不會這麼爽快地老實交代。
“問吧。”厲堇元把話語權交給她。
賀知知沉甸甸的目光看向根生:“我再問你一次,你爲什麼覺得我大哥會知道眼睛鐘錶的事。”
根生已經不敢再有什麼小算盤,痛快地交代:“你知道雷炎當初認出我不是小孩子,是因爲多年前我和他曾經被困在同一個教會吧?我的面相一直沒怎麼變過。”
賀知知點頭,之前根生害她,多虧雷炎提醒根生孩童的身份不對,不然她興許真的上了根生這張純真臉蛋的當。
“眼睛鐘錶是那個教會的圖騰。我和雷炎都親眼目睹,教會里這個圖案無處不在。”根生陷入回憶,“我經常看到史密斯牧師對着它祈禱跪拜,祈求它指明找到教女的路。”
“什麼教女?”賀知知皺眉,對造成雷炎一生陰影的光陰教沒什麼好印象,自然也不認爲那教女是什麼善女。
“光陰教的教女,地位似乎很神聖和崇高。史密斯來到我們國家,就是爲了找到失蹤的教女。”根生說。
賀知知卻冷冷一笑:“我看尋找教女是假,那個史密斯分明是打着教會的幌子,在滿足他個人的醜陋私慾。”
根生當年被史密斯關在教會時,實際上仍比這張幼童的臉要成熟幾歲,心思縝密,在裏面一直默默觀察,留心到很多別的被抓小孩沒有注意的信息。
“雷炎勇敢報案後,教會被查封,史密斯也不見了。我和被救出來的小孩一起放回原籍。再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一直長不大,就靠着這張臉招搖撞騙。”根生心虛地說。
“可聽起來這光陰教的實力也並不雄厚,我大哥年少時一人之力就將它連根拔起。”賀知知思考着。
“這一點,您大錯特錯。”根生面露惶恐,“史密斯在我們這些小孩面前,經常得意地炫耀各國政要送給他的貴禮,甚至揚言,這個世界上每個國家都需要巴結光陰教,光陰教纔是真正至高無上的皇室,再強大的國家也不過是他們的棋子。”
賀知知一臉質疑。
根生不禁道:“我起初也認爲他是在吹牛,可有一天我發現,一位列強國的公主到訪了教會,隨行的官員對她畢恭畢敬,可她進入教會後,就跪在史密斯的面前,親吻他的鞋面,哀求史密斯透露一些光陰……”
“光陰?”賀知知疑惑。
“是教會的一種專用語,似乎指一些無價的信息。”根生也不太懂,他畢竟不能在教會里隨意行走。
“厲隆海這麼重視你,也是因爲想得到所謂的光陰嗎?”賀知知問到關鍵。
根生點頭如搗蒜:“或許是。當年其餘的小孩都被嚇得渾渾噩噩,說話顛三倒四。除了雷炎心志堅定一些,還有我實際心理年齡成熟,記得些事。厲隆海近些年一直在探查光陰教的事,得知我知情,便將我從死刑大牢裏抓到這裏來,勒令我畫出見過的主教的模樣,我猜他是想加入光陰教。他喜滋滋地說漏過嘴,他找到教女了,光陰教必然會全力扶持他。”
聽到這裏,賀知知已然明白那個光陰教的失蹤教女多半是自己!
厲堇元的手,也默默地摟緊了她。
他的臉色,也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