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們過去督促房東搬家,房東正一車一車往外拉呢,我和虎子幫了半天的忙,到了下午的時候就搬完了。隨即鑰匙就交給了我倆,這房子就是我倆的了。

    房東還給我們留了傢俱,缺點別的,我和胖子去了舊貨市場,拉了幾三輪車回來。

    天黑之後,我倆還就有了家了。

    虎子和我去找了李闖,還是在大門口喊他。

    李闖出來後說:“你們怎麼纔來啊?你們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們了。三爺說了,讓你們明天帶東西過去一趟。這東西他想要,過去談談價錢。”

    我和虎子回到了家裏之後,連夜搬家。虎子爹媽幫着我倆搬家。到了我們的新家,幫我們忙到了半夜才走。

    我看得出來,虎子的爹媽挺照顧虎子的,應該是覺得把他送給了舅舅,有些虧欠吧。

    我和虎子總算是都能睡在牀上了。我倆的牀離着不遠,中間擺着一個茶几,就像是酒店標間的樣子。虎子倒在牀上,說:“老陳,明天見到三爺,你別說話,聽我的。這傢伙黑着呢,潘家園兒開鋪子的,沒有什麼好人。”

    我說:“無奸不商,做買賣的都一個德行。實在人做買賣賺不到錢。”

    這時候無聊,我就把那本《入地眼》拿出來了,打開之後無聊地看着,這序是這麼寫的:

    地理之說,繁雜不一。今與古殊,甲與乙異。同師之學,或彼此各名其長;一人之身,或前後頓易其義。善於立論者,辭達而理未舉;妙有心得者,語晦而筆不靈。理氣明晰,未必貫穿形勢;龍脈審辨,甚切錯謬陰陽。擅其長者,瞭然於心目,燦爛於口舌矣。又復吝惜珍祕,移易顛倒,失所依據,不能分別而抉擇之也。

    這開頭我大概還是能理解的,雖然是古文,還算勉強看得懂。但是後面的那些古文可就一點都理解不了了。能看懂的,也就是裏面的那些山水插圖。

    虎子在那邊捧着武俠小說在看呢,看到激動的地方,他還會激動地跳起來,渾身顫抖。看到傷心處,他會熱淚盈眶。

    我看困了,就把書塞到了枕頭下面,翻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闖就騎着自行車在鋪子外面喊我倆了,我倆起來之後和李闖一起去喫的早餐,在衚衕口喫的豆漿油條,喫飽之後去了潘家園兒。這三爺的鋪子後面有個院子,李闖帶着我們去了後院。

    三爺穿着傳統的漢族服裝,手裏捏着個紫砂壺。他小平頭,大方臉,這臉蛋子上有顆痣,這黑痣上長了一撮毛。我昨晚就聽虎子說了三爺這形象,外號一撮毛。

    三爺一伸手說:“兩位,請坐。”

    虎子說:“三爺,開門見山吧。這東西您??。”

    虎子一擺頭,我就把東西拿出來了,遞給了三爺。三爺接過去,捧在手裏仔細端詳,沒開價,先問:“這東西哪裏來的?”

    虎子說:“怎麼都問這個啊!三爺,您先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吧。”

    三爺呵呵一笑,把東西還給了我們,說:“開個價吧!”

    虎子說:“三爺,先說說這是什麼東西吧。”

    我看得出來,三爺不想說。

    但是恰好這時候,外面有個女人說了句:“我告訴你們這是什麼東西吧。”

    接着,門突然打開了,從外面進來一個女的,我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在北京飯店接觸的那個屍影。

    屍影進來之後,三爺過去點頭哈腰。當時我就感覺到了這個屍影的身份不一般。按照虎子說的,這三爺在潘家園兒這一代也算是德高望重了,給這麼一個小丫頭點頭哈腰,這裏面就有點意思了。

    三爺說:“您怎麼親自來了?這東西您只要看上了,我就能給您收過來。”

    我心說他們合着都是一條線上的啊,兜兜轉轉,還是沒繞開這女的。這女的到底什麼來路呀?

    屍影看着我們說:“你們想知道這是什麼嗎?我來告訴你們。”

    這時候,李闖拎着的暖水瓶進來了,給我們倒了水,然後站到了旁邊聽着。

    屍影說:“這牌子是遼代中期的老物件,這是鎮魂牌,民間叫壓舌錢。人死後,會往嘴裏放一枚錢,民間有放銅錢的,有放銀幣的,現在國內應該是放五分的硬幣吧。再有錢的人家會放金幣。放了這壓舌錢,死人就不會去陰間告陽間的狀,壓了舌之後,也就不會吸了陽氣詐屍了。而這金牌就是遼代皇家的東西,按照上面的契丹文寫的,這死的是一位遼代的出了嫁的公主,叫耶律阿朵。漢名叫耶律賢。”

    虎子說:“然後呢?”

    屍影這時候一笑,說:“暫時就知道這麼多,想知道更多,還需要我們好好合作纔行。首先第一步,就是告訴我這牌子從哪裏得到的。”

    李闖在旁邊大聲說:“一萬美子,虎子,你們發了啊!”

    三爺在一旁狠狠瞪了他一眼,斥責說:“喊什麼喊,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滾出去。”

    李闖嚇得吐了下舌頭,灰溜溜出去了。

    虎子這時候一笑說:“我要是不說,是不是這牌子您就不收了啊!”

    屍影這時候皺皺眉,然後把包拎起來了,放在了桌子上,從裏面拿出來一沓子美金放在了桌子上,她說:“你數數。”

    虎子拿起來,在手指上噴了唾沫數了一遍,不多不少就是一萬美金。

    我們也沒見過美金啊,不知道真假。虎子說:“不會是假的吧。”

    三爺用手捏着自己的一撮毛,站到了虎子的面前,說:“小子,說話注意點,屍老闆是有身份的人。我用我的人格擔保,還可以給你寫擔保書。”

    虎子看看三爺,說:“三爺,您做擔保,我自然就信了。”

    他把美金扔給了我,然後把牌子往前一推,然後看着我說:“老陳,我們撤。”

    我們拿着一萬美金到了家裏,開始算計着怎麼把美金換成人民幣。結果還沒到中午,李闖就帶人來了,來的是個大學教授,戴着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這傢伙拎着一袋子大團結,就是來換美刀的。

    國內外匯緊張,去銀行根本換不到多少美金,所以黑市上美金特別喫香。黑市上都是一比十換的,李闖帶來的這位,張嘴就說全要了。虎子我倆一商量,就都給他了,換了一袋子大團結回來。

    這麼一大筆錢放在家裏真的太危險了,我倆立即去了銀行,弄了個存摺,把錢存了起來。不過銀行的告訴我們,取錢超過一萬,必須提前一天預約。

    我們拿着存摺出來之後,在三輪車上,虎子親存摺,親完了給我,我親。我做夢也沒想到,這麼一塊牌子就換了整整一袋子大團結回來。一捆一百張,一千塊錢,整整一百捆大團結,存錢的時候,銀行的人數都數了很久纔算是數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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