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機升現在已經陷入了深度睡眠，早就聽不到外界的一切聲音。
屋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宋大伯看着在睡夢中依舊皺着眉頭的兒子，深深嘆了口氣。
他聽到了昨天夜晚宋機升壓低聲音跟每個人借錢，但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那麼美好。
都怪他沒用，活了一大把歲數，現在妻子生病，還得讓兒子低眉順眼的去求人。
宋大伯強忍着眼中的淚水，坐在宋機升身邊，看着兒子的臉，他才恍惚間感覺到兒子已經長大了，他已經成爲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將來更會成爲家中的頂樑柱，而自己，老了。
宋大伯決定一會就約上幾個戰友出來，看看能不能找他們拆借一些。
他輕輕掖住兒子的被子，看着兒子睡夢中依舊抓着的手機，他從宋機升手裏慢慢抽出。
當他正要鎖屏的時候瞥了一眼，就一眼，看到了剛剛轉賬來的記錄。
五十萬！！！
這對於一個平民家庭而言無疑是一筆鉅額款項。
也不知道兒子是找誰借的，但好像兒子並沒有這麼有錢的朋友啊...
這一刻宋大伯腦海裏想了很多兒子爲了救母親去做一些違法的事情，如果是這樣，他寧可自己去跪着求人，也不想看兒子誤入歧途。
“機升，機升，醒一醒。”
宋大伯晃了晃兒子的肩膀。
宋機升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是父親，含糊不清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手機裏的五十萬，是誰給你轉的？爸爸跟你講，我寧可自己去想辦法，也不願意你幹一些違法的事情！”
看着父親嚴肅的臉，宋機升點了根菸緩緩神說道：“爸，你在說什麼啊，這筆錢是我找小云借的，我剛纔打了個電話，小云說他那裏手頭寬裕就先拆借給我了。”
宋雲？？？
宋大伯腦海裏浮現出宋雲那張陽光的臉，不僅淚流雨下。
現在的人都精明的很，平日裏喫飯喝酒一切好說，但如果談到錢上面，就立馬翻臉不認人。
這也是爲什麼宋大伯沒有跟親戚張口借的原因，因爲親戚爲這事情鬧掰的，不是一件兩件。
但宋雲這個孩子，纔剛剛畢業幾年，就肯拿出這麼多錢，足以證明血溶於水。
“宋雲不是談了個女朋友嗎？而且貌似馬上結婚了，這筆錢是不是他的彩禮啊...”
宋大伯有些擔憂。
“不是，雲弟說跟他的女朋友分手了。”
看着宋大伯還想問什麼，宋機升將菸頭碾滅嘆了口氣說道：“爸，我一晚上沒睡覺了，您現在有空問我這些問題，不如立馬拿着我的卡去給媽把住院費續上。”
“對對對，那你接着睡，睡醒了自己找點喫的！”
宋大伯一拍腿差點忘了正事，他小心翼翼給兒子關上房門，在客廳裏一蹦而起，眼中充滿了喜悅。
他將兒子的銀行卡用手帕包了好幾層，也不騎車了，一手捂着兜打了輛的士趕到了醫院。
在繳納費用的地方將妻子的住院費續上後，他來到了主治醫師的辦公室。
這話一出，宋大伯猶如被雷劈中，久久愣在原地無法釋懷。
“說實話，您看這裏，這個瘤子的位置十分刁鑽，一旦開刀只有兩個結果，一是切除腫瘤然後去化驗，檢測是否爲良性，另一個結果...因爲這個瘤子緊挨着大動脈，很有可能造成大出血，病人...有很大機率下不來手術牀。”
“那醫生，您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宋大伯強忍着內心的傷痛，鎮定問道。
他一直在心中默唸，他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在妻子並沒有完全好之前，一定不能倒下，如果他倒下了，這個家也就完了。
“對不起，是我醫術不精，沒辦法給您許下承諾，可魔都人民醫院，與魔都的華創私人醫院這兩家是魔都這方面最好的醫院，您可以去問問。”
醫生說完主動給宋大伯點了一支菸，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扛下了太多太多，先不說手術的費用，後期的化療藥物以及恢復，都將是個無底洞。
“那...”宋大伯夾着煙的手在顫抖，他嘴脣輕顫問道：“魔都人民醫院和華創醫院，做這場手術的費用...大概是多少。”
“魔都人民醫院總體做下來，包括近期的化療檢測以及初期的藥物，保守估計在七十萬左右，而華創因爲是私人醫院，他們的醫生在國際上都享有盛名，只不過...費用及高，大概需要三百多萬，不過貴有貴的好處，那就是在華創做的話，病人的生還機率很大。”
“好...謝謝您了，我回去考慮一下。”
宋大伯彷彿被人抽了魂魄，他不知道是怎麼出了辦公室，又怎麼安撫了妻子，最後回到的家。
還是宋機升醒來後看着父親呆坐在沙發上愣神，這才把他推醒。
“兒子...你媽她的情況...”宋大伯再也忍不住，雙手捂着臉哭泣起來。
“爸！到底發生什麼了？”
宋機升焦急問道，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想法，但父親沒說出來前，他依舊抱有一絲希望。
“醫生說你母親的腫瘤位置挨着大動脈，他們醫院做不了，建議咱們去魔都人民醫院或者是華創私人醫院...”
聽了這話，宋機升的腦子竟然異常的清醒。
他拿起母親的片子說道：“趁着天色還早，我立馬去人民醫院先問問，至於華創...作爲候選吧。”
不是他不想給母親更好的治療環境，只是他們這個家庭，手裏已經沒錢了，對他而言，華創私人醫院那是富豪生病纔會去的地方，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付得起的醫院。
但是過了一小時後，宋機升絕望了，因爲人民醫院給出的答案與之前醫院相差無幾，只是將極低的風險稍微提升了一些，可依舊處在50%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