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韓墨軒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電話那頭莊微微說話了。
“若曦,他曾是‘五芒’的特工,就這一點,難道不值得你懷疑他接近你的動機嗎?”
穆若曦望着冷焰,對方也回望着她。
她撥開他的手,對着手機,篤定道:“我信他!”
三個字,鏗鏘有力!韓墨軒目光動容地望着她。
“我以前總是被人牽着鼻子走,這一次,我要按照我的心意做事,你說那個人的聲音很像冷焰,這就是一個線索,我們順着這個線索查,一定會找出幕後黑手。”
“希望如此。”
“微微,對於你的孩子,我很抱歉,這一切都是因爲我而起。”
莊微微低頭撫着肚子,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孩子的事,與你無關,是我沒注意到這件事,沒保護好他。那些人要奪的是我手裏的資料,毀掉冷焰在‘五芒’的身份,你可以信他,但我不能!如果他真的可靠,那就不要介意我之後的全面調查。”
“我不介意,你需要調查,需要我配合,我都可以。”韓墨軒淡淡地回了一句。
“咳咳!……咳咳……”莊微微突然咳了起來。
沒聽到電話那頭,有第二個人的聲音,穆若曦忙問道:“你一個人在醫院嗎?”
“嗯。”
“馮家人呢?馮子傑呢?”
提到馮子傑,莊微微恍惚了一瞬,對方絕望的表情還在眼前。
莊微微,孩子沒了,我們也結束吧。
“他要跟我離婚。”
穆若曦猛地站了起來,“什麼?馮子傑他瘋了?他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莊微微虛弱地笑了,“沒事,我同意了。我沒保住孩子,他生氣,是應該的。”
她的話讓穆若曦皺起眉頭。
“別這樣想,我現在來醫院看你。”
不給莊微微拒絕的機會,她直接掛了電話,往自己房間走去。
韓墨軒跟着她一直來到門口,不解地問道:“你要去醫院看她?”
在更衣室換完衣服,走出來,她點點頭,“嗯。”
“這是馮家和莊家的私事,別扯進去。”
她望着他,緩緩說道:“我當年在醫院打掉了我和韓墨軒的孩子。”
韓墨軒眼神一暗。
“感覺到醫生從我身體裏往外拉扯什麼,那一刻我後悔了的。明明才兩三個月,都聽不到他的心跳聲,可我當時就感覺醫生撕扯的是我的命。我親手扼殺了我不要的孩子,我都那麼痛;莊微微的孩子是意外流產,她會多痛?”
她抓過圍巾給自己圍上,就要往外走。
韓墨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低聲道:“等着一切結束了,我們要個寶寶吧。”
穆若曦盯着地面,一滴眼淚劃過睫毛,落在了地上。
她親手扼殺的第一個孩子。
她夢裏擁有的萌萌和童童……
甩開他的手,她冷冷地道:“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生孩子了。”
……
醫院走廊上,馮子傑仰頭靠着牆,吐出一口菸圈。
穆若曦一拐彎,就看到他這幅樣子。
她氣憤地上前,一把奪走他的煙,“這裏是醫院!”
“還給我!”
“馮子傑!是我的事害她流產,你大可以把所有恨放在我身上,爲什麼要跟莊微微離婚?你知道她現在最需要你的呵護嗎?是男人,就不要這種時候退縮,丟下你老婆一個人面對去失去小孩。”
馮子傑一把抓住穆若曦的衣服,把人扯到自己跟前,紅着眼道:“你以爲我不恨你嗎?”
停完車走進來的韓墨軒和馮易瑤,看到這一幕,快步走過來,一個拉住哥哥,一個護住愛人。
“二哥,你別在這裏發瘋!爸媽讓你來看嫂子,你在外面幹嘛?”
“放開我!”馮子傑死死盯着穆若曦,“你以爲我怕你嗎?你的經紀人好手段,一點一點幫你洗白,可我比誰都清楚,你那些新聞,哪條不是真的?你和韓雲天,你和顏安迅,現在又多了你這個保鏢,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韓墨軒當年瞎了眼纔會看上你!”
砰!
“冷焰,放開他!”
韓墨軒不聽,穆若曦提高了嗓音,又喊了一聲:“放開他!”
韓墨軒這次鬆了手,卻還是投去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穆若曦看看馮子傑,又看看馮易瑤,她整理了一下被拉亂的衣服。
“我是來看莊微微的。”
丟下淡漠的一句話,她繞過馮子傑,走向病房。
敲了敲病房的門,聽到裏面傳來應答,穆若曦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韓墨軒想跟進去,卻被對方攔在了外面。
“我和她談談,你在外面等我。”
關上門,她轉身走到病房裏。
莊微微坐在牀上,一臉蒼白,手背上還吊着點滴。
“你還好嗎?”
“嗯,我聽到外面吵鬧……”
“是馮子傑。”
莊微微哦了一聲,往後靠在枕頭上,“肯定是被爸MB來的。”
“你倒是很瞭解他。”穆若曦走到病牀邊的椅子前坐下。
“爲什麼來看我?我們的交情還深不到你特地跑來看我,我孩子沒了,往常那些聚會的姐們,一個都沒來,好像我不是流產,而是得了瘟疫,會傳染一樣,呵呵!”
“我也流過一個孩子。”
莊微微扭頭看向她,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的資料上有。”
“但資料上肯定沒說,我上手術檯的時候,就後悔了,可已經晚了。”
聽到這個,莊微微眼神暗了暗。
“資料上也肯定不會說,我前一週還是想要這個孩子的,後一週突然要打掉孩子。”
“你……”她抓住被子,手不禁攥緊。
“我從小被人催眠控制的事,你知道多少?”
莊微微搖搖頭,“我只知道你是孟宛如的女兒,是A市要關注的對象。當你手裏有了名單,到了帝都,我才奉我爸的命令,接近你。”
“我從小就被人催眠,監視。等我長大了,我認識韓雲天,嫁給韓墨軒,打掉孩子,給他下毒,奪取韓家家產……我的每一步,都被人提前計劃好了,只要按照計劃做就行。”
莊微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突然在想,催眠傀儡是不是‘五芒’實驗部的實驗,我是不是從一出生,就是‘五芒’實驗部的編號樣本,拿我來測試人腦的潛質,測試催眠下的人都能做什麼。”
“實驗部的確有類似的實驗,可實驗體必須在研究室裏,不可能讓實驗體在某一人家生活……”
莊微微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那麼肯定了。
“如果‘五芒’實驗部真的做這種實驗,那‘五芒’就必須被清理!”
穆若曦伸手握住她完好的那隻手,“微微,很抱歉我不能百分百信任你,因爲我人生的虛假部分太多了。”
“我原本就沒怪你,從進入特殊安全科,我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如果我足夠信任你,也許你就不用奔波找證據了,孩子也會平平安安地在你肚子里長大。我多期望能見到你的妞妞……”
眼淚在眼眶打轉,她望着莊微微的肚子。
果然夢終究是夢,夢裏那些可愛的小傢伙,一個都不存在。
“若曦,你……”
莊微微被她眼裏的絕望驚到,她默默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
妞妞?
“我昏迷那半年,做了個夢,你肯定不相信。我的夢裏有你,有你的小孩……你生了個女兒,我們關係很好。”
“你也覺得這個孩子是女孩?”莊微微突然淚目,她抓着穆若曦的手,“我昏迷中,就感覺有個很重要的人離開了,醫生說我懷孕流產了,我當時也覺得那是個女孩子。明明才一個多月,根本測不出性別,可我就覺得,這個孩子一定是女孩。”
“是個很可愛的女兒,你們都很寵她。”
莊微微突然趴在她懷裏哭了一起來,放聲大哭。
她醒來第一時間知道自己流產的時候,她沒哭!馮子傑要跟她離婚的時候,她沒哭,可聽到穆若曦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可愛的女兒時,她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