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處，還在。
可那人……
工地負責人以爲言景溪是來買房子的，盡職的介紹，“那一片是準備蓋別墅的，您要是有興趣，我……”
顧霆意擡了擡手，馬俊立刻上前抓住工地負責人的手臂，“我跟你去拿設計圖。”
水泥罐車攪拌的聲音，電梯上下的聲音，材料運輸的聲音，工人吆喝的聲音，統統遠去。
言景溪的視野裏只有那一處殘垣的房子，以及夢裏出現過的畫面。
‘扶郎’習慣垂着頭，讓劉海遮擋大部分容貌：習慣單手揣兜，另一手撿起順路看到的水瓶：習慣坐在屋頂上，默不作聲的看着言景溪被他嚇一跳……
十年前的畫面像是電影快放，混亂又清晰，烘的言景溪的心跳加快。
“可以說了？”顧霆意單手揣進褲兜，英俊挺拔的身姿站在灰塵瀰漫的工地上，依舊如親臨的王。
言景溪沒有回頭，沒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眼底，涌動着流星般一閃而過的光。
“我……”言景溪開口。
她沒想到事隔多年，再提及的時候還會哽咽。
言景溪深吸一口氣，把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眨了回去，用一種風輕雲淡的語氣說。
“我曾經跟一個人在這裏避雨。”
“……”顧霆意默默的聽着。
“他……不愛說話，面冷心善。其實他比我大，但是我對他有種莫名的保護欲。嗯……”言景溪的眼淚又溢出來，她努力控制住，“十年前的事了，其他的……我都記不太清楚了。”
“是嗎？”顧霆意藏在褲兜裏的手攥成了拳頭。
言景溪點頭，半晌又搖頭。
她真的記不清楚了，記不清扶郎唯一露在外面眼睛是什麼樣子，記不清抓着扶郎的手是什麼觸感，記不清扶郎跟她告別的時候有沒有不捨。
可她記得有過那麼一個人。
言景溪擡頭，看着夜空中彎鉤般的月亮，嚀喃道，“希望他一切安好。”
“爲什麼不祝他妻賢子孝。”
“因爲……”言景溪剛開口，天空忽然劃過了一道光，“是流星！快許願！”
言景溪雙手合十，見顧霆意沒有反應，用力把他的手從褲兜里拉出來，“對着流星許願很靈的！”
“做人不能貪心，我已經實現了最大的願望。”顧霆意把手抽了出去。
“……”言景溪眼神動了動，自己抱拳閉眼。
可是她沒有許願，因爲她剛纔抓顧霆意的手，發現他的掌心裏都是汗。
遊歷十年披荊斬棘，大風大浪都經歷過的男人，會因爲什麼事緊張到掌心冒汗？
言景溪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看向他的褲兜。
他的手還揣在裏面，看形狀是攥着拳。
奇怪了。
“二爺。”馬俊人沒到，手中的電筒光先到，“趙盤送來一份文件，需要您籤個字。”
流星一剎而過，言景溪還是完成了許願這個流程，心中默唸：不管他人在何方，希望他平安喜樂。
阿嚏！顧霆意左手擋了一下，然後接過文件夾。
言景溪眼角的餘光看到他打開文件，需要簽字的那一頁夾着簽字筆，他拿起來。
她本想走近點去看‘祕密基地’忽然瞪大眼睛看向顧霆意。
“你是左撇子？”她驚訝道。
“二爺只有……”馬俊說了一半。
顧霆意簽好字交給馬俊，眼底劃過一抹警告，馬俊立刻閉嘴，捧着文件夾飛奔離去。
“你對左撇子有歧視？”顧霆意擡手解了一口襯衣鈕釦，讓呼吸更順暢。
言景溪聳肩，“不是歧視，是偏愛。”
因爲‘扶郎’是左手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