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養龍爲夫 >第十章 就怕人心叵測
    夙沙眼底閃過一絲精明的光澤,說:“既然你早晚都是一死,不如同我做個交易,你將你的丹元交給我,我能幫你瞞天過海,送你入輪迴。”

    女屍黯然失神的眼裏倏然有了光澤:“當真?”

    震耳欲聾的嘶吼聲中,女屍仰天吐出體內的丹元,同時夙沙施法護住她的肉身,以保她不灰飛煙滅,須臾女屍逐漸化作一團白光。

    夙沙將丹元收入囊中後衣袖一揮,空中劈開一道裂縫,裏面迸發出璀璨金光,隨着白光飄入,裂縫豁然合攏。

    我驚愕地看着腳下的黑水蛻變成清澈透亮,好奇地詢問夙沙:“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

    夙沙詫異我的問題:“你想知道?”

    我頷首,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怒氣纔會使人甘心墮魔。

    “這座宅子是長安城最有錢的商賈明家,明家有兩子,一勤一懶,明家的刺繡生意遍佈人間各地,門下的繡娘更是不計其數。剛喪父的常巧顏憑藉精湛的刺繡手藝入了明家商鋪。剛上工不久明家二公子明皖遊玩自家商鋪時,一眼看中了相貌出衆的常巧顏,即刻派手下在她下值時將其擄回明家。常巧顏在受到他的侵害時,咬傷了明皖跑出他的房間,迎面撞上明家大公子明泊,她向他下跪求救,明泊應得爽快會護她安好,扭頭就令人將她送回了明皖的房間。”

    “那一夜,常巧顏心如死灰。在他的密室裏被關押三日,三日裏明皖帶回不同的有婦之夫對她侵犯。直到紙包不住火,被明皖的正妻發現,她沒有責備明皖,反倒對常巧顏嚴刑拷打,句句辱罵不堪入耳,任憑她如何辯解也於事無補,只會更加認定她是放蕩下賤、勾引主子的賤婢。家醜不可外揚,明皖的妻子思來想去還是茅房最爲穩妥,即日就將常巧顏鐵鏈捆綁手腳扔進了茅房,事後她卻對明皖說已將常巧顏送出城,並給了五百兩銀子作爲盤纏。”

    “常巧顏心有不甘,怨氣沖天最後化身爲魅,一夜之間奪走了明家上下數十口人命。在此之後,常巧顏時不時會吸食兩面三刀的放蕩男子提升修爲,明家沒落,明家的刺繡生意更是荒廢。”

    夙沙將常巧顏的平生對我娓娓道來。

    我回想起那面滿是人臉的牆壁,看來都是那些負心漢的首級。

    我感慨道:“世道不怕妖魔橫行,就怕人心叵測害人。”

    夙沙陡然俯身貼近我的耳畔,輕吟道:“所以你不怕我了?”

    我心慌地眨眨眼:“這是兩碼事,我還是怕你的。”

    夙沙脣角微翹,伸手輕輕摩挲我的腦袋,動作親暱且熟練。

    破除幻境,我們回到茅房,正好遇上蟬蛹破繭而出。

    一對黑色的羽翼將顧煦立緊緊包裹,羽翼豁然伸展,顧煦立擡起全黑的眸子與我四目相對,此時他的脖子青筋凸起,臉龐長滿黑色細紋,模樣猙獰可怖。

    我蹙眉,不安地詢問夙沙:“他這是怎麼了?”

    夙沙解釋道:“他體內的魔氣完全佔據他的意識,他已經不是顧煦立了。”

    我着急:“那可有什麼法子喚醒他?”

    顧煦立拱起尖利的爪子朝我們撲來,夙沙眼疾手快地將我護在身後,結出一道屏障抵禦顧煦立的攻擊。

    他還不忘同我講:“讓我殺他容易,可你要選擇救他,便是難事。魔氣深入骨髓,恐有魔尊才能夠驅除。”

    我脫口而出:“那我們去找魔尊吧。”

    夙沙眼神渙散一瞬,頷首應下。

    他掌心凝結的妖力增強,一掌擊暈了顧煦立,順勢用玄鐵製作的繩子捆綁住他,收入囊中。

    一直在外用妖力穩固結界的流雲見我們出來,立馬眉歡眼笑,像極背誦了一篇詩期待受到誇獎的孩童,說:“主子,我佈置的結界絲毫沒破。”

    夙沙哭笑不得地拍拍流雲肩膀,說了一句“呆子”。

    流雲不悅地癟嘴,小聲嘟囔道:“主子,您又嘲笑我,您好歹在夫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我緊抿下脣,偷笑。

    夙沙對流雲說:“出發去魔界。”

    流雲大驚失色:“魔界?您忘了……”

    夙沙一記犀利的眼神,流雲趕忙閉上了嘴,悻悻地往前走。

    我察覺到他們有事隱瞞,追問:“流雲方纔要說什麼?”

    夙沙眼神邪魅,手臂攬過我的腰,貼緊他的胸膛,對我挑逗道:“他是想說我們今夜要造小孩,怎麼能去魔界。”

    我頓感羞恥,一把推開他,往前小跑遠離這條大色龍。

    馬車騰空而起,幻化成五匹長有翅膀的白馬,拖着車廂前行。

    我掀開窗簾,看見自己身在雲海裏,與鳥兒並肩前行,就不由自主地歡呼雀躍:“沒想到我也有一日飛上天。”

    夙沙目光溫柔地注視着我,打趣道:“這還未到一重天,你就如此興奮,若你達到九重天,豈不是要抱着爲夫親?”

    我立馬反駁他的話:“我纔不會做如此出格的事。”

    馬車飛駛中,我掀起簾子一角,盡情享受着風拂過我臉頰的感覺,舒心愜意。

    夙沙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後,說道:“小千,很多人都這樣喚你。可是我看你瘦如竹竿,呆若木雞,不如我喚你阿呆吧。”

    我不悅地朝他哼了一聲,說:“姥姥說給人亂取綽號的都是壞人,讓我莫要跟他玩,以往沒遇見過,今日有幸遇見,看來姥姥是言之有理。”

    夙沙脣角的笑意漸濃,巧舌如簧:“阿呆可不是綽號,是爲夫對娘子你的愛稱。”

    我聽着他的顛倒黑白,憤憤不平地嘀咕道:“你呆,你祖宗十八代都呆。”

    他身子悄然靠了過來,將我環在他的臂彎裏,淺淡的花香斥滿我的鼻腔。

    他聲音忽而低沉磁性:“娘子這話難道是想讓我們的孩子也變成阿呆嗎?”

    我整個身子就似被春風撩撥,心癢難抓。

    夙沙眼眸浮現意味深長地笑意,眉尾挑動,附在我耳畔輕吟:“去往魔界的路途遙遠,不妨趁機我們坦誠相待?”

    我不明就裏地望向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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