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肘碰了碰夙沙,隨即用眼神示意夙沙朝那邊看。
夙沙和我朝灌木叢走去,一個高視闊步,一個小心翼翼。
走近,聲音變得更加清晰:“阿嵐…”
我躡手躡腳地撥開眼前半人高的灌木,一位女子躺在灌木叢中奄奄一息,察覺有人接近,猛地擡起頭望向我們。
我嚇得全身一顫,眼前不是什麼美若天仙,而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披頭散髮,活脫脫女鬼模樣。
正當我疑惑眼前這人是誰時,身後傳來阿嵐顫抖的聲音:“阿姐!”
我目瞪口呆,阿姐?這副模樣都能認出這是他阿姐?
阿嵐跪在阿雅的面前,傳輸妖力入她體內,堪堪爲她護住了破裂的妖丹。
阿雅腥紅的雙眸潸然淚下,沾滿鮮血的手掌推開阿嵐,嘶啞的嗓音說道:“阿嵐,你怎麼能回來?走,魔界的人已經來了,快走!”
阿嵐幡然醒悟,攥緊雙手,衝冠眥裂地說:“是魔界的人殺害了族人,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阿雅攥住阿嵐的衣袖,苦苦哀求道:“阿嵐,別去,你打不過他們的,我已經失去阿爹阿孃,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阿嵐眉頭緊鎖,淚眼婆娑,深吸一口氣答應了阿雅:“好,我不去,但是阿姐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魔界會屠殺我族?”
阿雅言簡意賅地述說前因後果:“魔界右使想要奪走我族聖物,阿爹不給,魔界就大開殺戒,我是在阿孃掩護下才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整個橫公魚族除了我無一倖免。”
阿嵐神色愈發陰沉,壓制內心的怒火問道:“那聖物可有被他們奪走?”
阿雅搖頭說:“聖物不在禁地,他們撲了空,正四處搜查,我身負重傷跟着你們只會是拖累,趁着魔界右使未來,你們速速離開這裏,永遠莫要再回來。”
“你我本是同根生,我豈會丟下你不管。”說罷,阿嵐將阿雅打橫抱起。
我細細琢磨他們的對話,好奇地說道:“聽他們的對話,阿嵐的身份似乎不單單是一條魚。”
夙沙即刻爲我解惑:“他是橫公魚族族長的兒子。”
我豁然明白:“原來是這樣,難怪整個魚族被屠,他會這般難受。”
他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故作生氣地說道:“阿呆娘子,你這麼在意別的男子情緒,你的夫君可是會很生氣的。”
“快走吧。”我順勢拉起他的手,追趕阿嵐。
阿雅的強勢惡化,我們儘快尋得一處較爲隱蔽的山洞藏身。
在夙沙爲她一陣療傷後,阿雅面目全非的臉逐漸恢復原樣,傾國傾城的容顏使我看呆了眼。
我誇讚道:“阿嵐,你姐姐好生漂亮。”
阿雅靦腆一笑,說道:“今日多謝你們出手相救,還未來得及請教二位恩人的名字,我叫阿雅,是阿嵐的姐姐。”
我立馬笑意盈盈地回了話:“你太客氣了,我其實沒幫上什麼忙,你的恩人主要是他。我呢,叫祝千齡,他叫夙沙,我們都是阿嵐的朋友。”
我看向夙沙,冷若冰霜,毫無波瀾。
他的名字有這麼家喻戶曉、德高望重嗎?
我問:“你認識他?”
阿雅嫣然一笑,看向夙沙的眼裏滿是傾慕之情,說道:“夙沙大人的名諱在妖界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鬼使神差地將頭倚靠在夙沙的肩膀處,傲嬌地宣佈主權:“他再怎麼厲害,也是我的夫君。”
聽聞我的話,夙沙冷漠的神情有所鬆動,嘴角噙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
阿雅花容失色,難以置信道:“你就是夙沙大人的那個凡人娘子?”
我站的筆直,承認道:“不錯。”
倏然,阿嵐插足在我與夙沙的中間,氣鼓鼓道:“小千是我的。”
我偷偷瞄了一眼夙沙那張陰沉的臉,不由替阿嵐捏把汗,二人的關係變得劍拔弩張。
我同阿雅四目相對時,尷尬地笑了笑,我可不是什麼紅顏禍水。
我扯了扯夙沙的衣角,開口打破僵局:“我餓了,能變得喫的出來嗎?”
還未等夙沙迴應,阿嵐笑意盈盈地就將我拉至一旁,得意地向我展示他身後憑空出現的山珍海味,說道:“我這兒應有盡有,小千你想喫什麼?”
面對眼前這片滿漢全席我垂涎欲滴,我環視一週,指着一道菜說:“我想喫這個,糖醋排骨。”
阿嵐手指一勾,糖醋排骨騰空而起落在他的手中。
我剛想要接過來,背脊倏然發涼,完了,我把夙沙惹怒了。
我強顏歡笑地拒絕了美餐:“我突然不餓了。”
隨即,我自覺地退到夙沙身旁寸步不離。
我早已飢腸轆轆,餓到快要頭暈眼花時,夙沙遞給我一塊熱騰騰的桂花糕。
我顧不上臉面,直接拿過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他輕言細語地對我說:“日後餓了不必在意我的情緒。”
我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地回道:“我可不敢不在意,我怕你一怒之下吃了我。”
夙沙直直地盯着我:“我在你心裏就那麼可怕嗎?”
我試探地問他:“你要聽實話嗎?”
他點頭。
我雙目一閉,一氣呵成地說出了實話:“你不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可怕。”
他豁然對我展顏一笑,說:“那日後我就對你多笑笑。”
看見他的笑顏,我驚愣住,似乎有些明白話本里所描寫的一笑百媚生了。
一旁的阿嵐看見我同夙沙的親暱舉止,心煩意亂。
阿雅全在看眼裏,爲轉移阿嵐的注意力,故作難受地咳嗽了幾聲。
待阿嵐過來察看她傷勢時,開口詢問他:“阿嵐,阿爹昔日可是有交給你什麼物件?”
阿嵐悲聲載道:“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爹平日裏對我十分嚴苛,給我的除了板子就是鞭子,哪還有什麼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