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也是不由得內心慨嘆，雖然是造就的註定之局，從選擇的那一刻便是定數，也是劫難。但兩名洞玄境強者的逝去也讓他感到人的生命是多麼渺小，在這天地之間又能算的了什麼呢？難怪他們都在追求那天人之境，怕是都爲了那長生的飄渺吧。
看着上官家的人一個個如同面臨絕境的模樣，都哭喪着臉。老祖昇天，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塌了，上官家再無入道境往上的強者坐鎮，實屬差上其他門派一截。
風羽恢復了一下，被上官素月安排在了祠堂裏，先療傷驅毒，她這是去告知老祖遺言以及上官家的未來。
訣明和老李都在他身邊，夏延夏慶兩人則是帶着那江字營幾百號人回了金陵城，去見盛王爺。
“訣明，你說爲什麼那劇毒上官老祖都扛不住，但卻能分到少公子體內就沒事兒？按修爲，公子怎麼都撐不住纔對啊？”
訣明白了他一眼，“叫什麼訣明，咱倆很熟嗎？再說了，我怎麼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只知道這上官老祖天賦有限，但毅力非凡，而且怕是有了奇遇，不然他施展不了那麼強大的一劍。”
“是啊，那一劍連老天爺都差點兒看不下去了，那電閃雷鳴的，想起來就挺嚇人的。”
“所以說，他說不定就有什麼能做到的奇特手段，你問我也是白問。”
風羽在運功之下，那渾身的青色逐漸退去，臉色變得有些正常起來，但如果有出了奇的強者在這兒，例如那跟在秦霄身後的藍馬褂老頭，怕是會發現風羽的身軀多了一點韻味，看不出來卻有清淨煉心的味道。
太湖湖面上，一葉扁舟獨自漂流着，一個身披青灰色僧袍的老和尚雙手合十，站立在竹筏上巍然不動，口中呢喃着不知名的佛經，任何人看去都像是一個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
突然，這位老僧慢慢張開了雙眼，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小聲說了出來。
他轉頭看向那上官家的地方，眼中由那平靜如水變得有些詫異，隨之又淡然。
“一切緣起緣滅，且看施主造化，阿彌陀佛。”
扁舟遠去，無風無浪，看不出這裏曾有人路過。
同樣的感覺也出現在了漢江南邊，那九成是女子的白水劍門，一處房間內的道姑打扮的婆婆也是睜開了眼，眼神飄向同一個方向。
難道上官家還有什麼人存在嗎？
當然，也僅限於他們倆，青松道人和南青陽他們可就沒這能耐了，怕是修爲還是弱了些。
這武絕榜排名也不過是根據已有戰果說話的，哪裏就能代表實力的高低，正如那忘雲歸的青松，排名還在南青陽之後，可已是洞玄，醉心修道無心江湖。這白水劍門的門主只怕也是實更勝名的存在。
祠堂裏，風羽吐出一口濁氣，他的毒已然全解。自己都很納悶兒，好像自己有了些變化，可就是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隱隱約約覺得是那金剛體魄帶來的，他至今都不知道何爲金剛體魄，如果能夠抵禦百毒，那上官行又怎麼會毒發攻心呢？
但他對於沒有邏輯的事情也懶得去浪費時間，現在最重要的是見到小姨。這次好不容易有了下落，怎麼能錯過。
“公子，您好了？”
“嗯，無礙了，我們走吧。”
就在此時，上官家四兄妹走了進來。
上官素月看着風羽這麼快臉色就正常了，也是驚訝和不解：“你這麼快就恢復了？”
風羽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搪塞道：“是啊，看來你爺爺在跟我換血的時候就做了手腳，我除了全身麻痹倒也沒什麼事，如此看來還得謝謝了。”
上官素軒上前幾步，朝着那祖宗牌位跪了下去，使勁兒地磕了三個響頭，腦門都紅了。
“上官家第十八代子孫上官素軒前來謝罪，我愧對家族愧對祖先那！今日，我願辭去家主之位，後半生在這後山潛心修煉，以贖罪過。”
後面三兄妹等大哥說完，也是齊齊跪下，給列祖列宗拜了一拜。
上官素月有些不忍，父母離世的早，大哥對她來說就如同父親一般，即便是因爲立場而做錯了，也狠不下心去這麼對他。
上官素軒腦袋磕在地上，久久不起身，聲音也是嘶啞無聲，“我還有何臉面做這家主之位？如今這上官家卻因我的私慾變成現在的滿目瘡痍，老祖仙去，門客辭別，還與那七殺交惡，就算是朝廷，只怕也會因爲我的選擇打壓家族，這樣的上官家還談何未來！”
上官素年一向性子直暴脾氣，但此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上官素日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想的多，但也僅限眼前，他的城府對於整個家族根本不算什麼。上官素月已嫁爲人妻，女子難以服衆，更何況此次事件會不會牽連她夫家都還是個未知數。仔細想來，真正能做這家主之位的也只有上官素軒了。
風羽不便說話，也沒有離開，畢竟事已至此，如果不加以利用，那秦霄派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就失敗了。
上官素軒沒有擡頭，但還是對風羽說話了。
“懷王殿下果然好算計，今日之局是否令你志得意滿？”
“呵，我是否志得意滿得我說了算，但如何志得意滿還是上官大爺你說了纔算。”
“哦？難道今日這結果不是你想看到的？如此一來，上官家怕是隻能淪爲朝廷的爪牙了吧，素月，爺爺遺言想必就是這麼說的了吧。”
上官素月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大哥的說法，其實，她的心中也是不甘的，而且很明顯有被算計的跡象。他們一家可不是傻子，鷸蚌相爭，何人得利？
風羽笑了笑，找了個圓蒲朝着那牌位鞠了一躬，然後拍拍那圓蒲坐下。
“幾位都是聰明人，能找得到朝廷在這場棋局中的影子，的確不凡，但上官家歷經數百年，想必眼界和心胸該不會如此簡單吧，這一點，上官素軒，你不及上官行。”
上官素軒終於直了身子，看着旁邊坐着的風羽，其實他知道，風羽這次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如果不是來得及時，只怕他也會全軍覆沒。這個賭注可是不小了。
“殿下有何高見，現在心情也算是平復了半成，可以說了。”
“幾位該知何爲造勢，何爲借勢？那鐵索連舟火攻之計正是造勢，天借東風連燒千軍便是借勢。莫非你們覺得今日七殺所舉是我所爲嗎？我記得說過，七殺第一次對這江湖圖謀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了，朝廷一直想剿滅他們，奈何江湖勢力，遠之不及。今日只是猜到意圖，提前佈局而已，我們也只是單純的借勢。”
“是啊，救了江都百家，唯獨棄了我上官家，這是天要亡我，我能怪誰呢？”
看着上官素軒執迷不悟卻又心死無生的樣子，風羽也是覺得無奈。一個世家家主，原本是藉着這個機會壯大家族，讓上官家名震天下，可惜野心付之東流了，到頭來，一切成空。
“不是我棄你上官家，而是你的慾望給了他們機會。七殺也曾去過青陽山和白水劍門，可是他們無動於衷，名利皆不爲所動，說起來，你只是被野心控制了，這也是他們想要的。”
上官素軒再次給祖先磕了一個頭，有些低迷，總覺得鬍子都長長了不少。
“唉，是啊，我太急於求成了，釀下如此大禍，家族罪人吶。”
“我要是記得不錯的話，上官行應該留了東西給你吧。”
“一本筆記，殿下感興趣嗎？”
“能夠破天的武學，誰會不感興趣，可是這不該是我的，因爲它是你上官家的資本，我不能斷了你們的希望，不然還談何合作呢？”
風羽走到他的面前，蹲下，那目光極具感染力，想要上官素軒能夠重新振作起來。
“你要永遠記得，或許你爺爺真的對不起家族，但他從未放棄，哪怕是知道即便自己奇遇在手也是天人無望，他還是堅持了百年，因爲那是他的夢。你的夢一直是振興家族，此刻怎能輕言放棄。那本筆記對我來說是祕籍，但對你來說更是先祖的期望和上官的未來。”
說完，風羽帶着訣明和李必安就離開了，最後還留了一句話，正是這句話讓上官素軒眼中又有了光明。
“我可以盡力幫你們，但終究只是外力，你們的爺爺最終還是把希望寄託在了你們身上，如果說不要辜負做不到的話，那就全力以赴好了，就像那一劍破天，不知驚豔了天下多少絕倫之輩啊！我有一劍，可斬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