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的使法各有不同，雙手握在槍上的不同位置都會有不一樣的技巧可言，雖然是不同於更爲常見的劍，但槍爲百兵之王，殺性最重，戰場上，一寸有一寸的用途。澤兒，你是劍客，師承老瘋子，我不約束你，可以儘量學着，無量，你天資不錯，但從小的玩心較重，到如今也只是空有十一槍而已，這一次我希望你能好好掌握住。”
秦無量有些哽咽，重重地點了點頭，“爺爺，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去悟，絕不讓您丟臉的！”
風羽聽着倒是有些心慌，越聽越不對勁似的，好像是交代遺言的感覺，但卻是看不出來半點病重的破綻。
三個人都好好的，怎麼對話聽上去這麼彆扭？心裏鬱悶着，但也是努力地看着二爺爺耍槍。
滅魂在他手中，好像是另外安插的手腳一樣，就是普普通通的招式也能讓人難以捉摸。
“奪命十三槍一環扣一環，無量應該早有體會，這是一套招式，雖然出槍的那一刻簡單，但之後的變化卻是它最大的特點，都看清楚了。”
滅魂槍尖蕩起一點灰塵，其下落葉紛飛而起，以雙手替單手之際，第一槍已經刺了出去。簡單的直刺，很是普通，但風羽以小微劍勢看出了那二爺爺身邊勢的變化。氣息的攢動並非迎槍而出，而是腰部收力，抻出去的手已經做好了迴轉之舉。
第二槍，槍魂入迷，橫掃千軍，那第一槍刺出時所帶出的氣勢迴旋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身前而過，千鈞力道猶如瀑布飛流，足可將敵人一分爲二。
第三槍又是一氣積聚，槍走龍蛇，格擋舞棍，腰身引力之際，化身龍捲，無人可近身。
緊接着，一槍接着一槍，有的是一氣呵成，有的是百轉千回，共十三槍的連環套路，一槍壓過一槍，如果不能破開，只怕是很難避開這積累下來的槍勢了。
整整一個時辰，老王爺演練了這奪命十三槍整整一個時辰，一遍接一遍，後面越來越快，直到自己也是有些疲累了。
秦毅放下滅魂槍，筆直地佇立在地上，目光如炬地看着風羽和秦無量兩人。
“怎麼樣？學到了多少？”
風羽搖了搖頭，這麼高明的槍法，怎麼可能是一個外行人看一個時辰就能學的會的，真要是如此，那豈不是毫無意義可言。秦毅也是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他剛纔只是演練，並非講解，連招式估計都記不下來，何談其中的奧妙呢？
他最重要的，是在問秦無量的能耐，“無量，你呢？比起昨天，你對這套槍法有什麼感悟？”
秦無量沒有說話，他拿起手中的長槍，走到了空地上，獨自一人學着爺爺的表現開始操練了起來。從小學到大的他，對這槍的理解自然不是風羽比得上的，不僅有模有樣，還深知其中韻味，只是看上去和剛纔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風羽站在一旁靜靜看着，這是爺孫二人的私授學堂，他知道二爺爺一家常年在外，這種機會可不多久，不想打攪他們，而且多看兩遍，自己也看出了更多的東西。
就這樣，一直都只有秦無量一個人在練，風羽和秦毅都在一邊看着，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
“行了，太陽要下山了，今日就到這兒，晚上你們倆繼續學兵書，燈燭都準備好了，可以進房間去。無量，你這十三槍的招式連貫已經沒什麼可挑剔的了，但領悟還是尚欠火候，明日繼續操練，一直到我滿意爲止！”
“是，爺爺。”秦無量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滿頭大汗，喘着氣回答着，目送秦毅離開。
他走到風羽跟前，一大杯水飲下，“你覺得我差在哪兒了？總覺得缺點什麼？”
風羽一攤雙手，嘴角撇開，就差抖抖肩膀了，“堂哥，你還問我？你覺得你都沒搞懂，我能看的會嗎？我今天下午很懵逼的好吧。”
“也是，就算再有天賦，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爺爺的鑽研，那你這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該不會真的以爲我學不會這十三槍就不讓我走吧，明眼人都知道二爺爺是專程叫你回來教你的，我可不想耽誤你們倆，我學我的兵書就好，至於槍法，隨緣吧。”
推開房門，裏面雖然味道有些陳舊，但好歹比外面好一些，晚上沒那麼涼。
“這兒就一張牀，咱倆咋分？”
還沒等秦無量一下子躺倒在被褥上，風羽抓着他的後領子就把他拽了起來，“堂哥，好歹是兩個人的房間，能不能稍微講點兒衛生，你這一身臭汗呢，還往上爬，能不喝先去洗個澡衝個涼。”
秦無量聞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氣味，有些不太好意思，“剛剛忘了，練一下午了確實味道挺重，不過你應該也好不到哪兒吧。要不，一起去洗洗？”
“也好，回來還得畫地圖看兵書，這深秋的天氣也還是沒多涼快啊。”
來到那院子後邊兒的小山上，秦無量拉着風羽來到了一個有瀑布的池塘，“看到沒，這裏可是個好地方，武院學生從來不讓過來的，你肯定不知道吧。”
脫光了衣服，一下子就跳了進去，風羽也是小聲笑了笑，上次在邊境和青州看見堂哥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個性格，看樣子這人在外和人在家的確是兩種性格啊。
一溜煙也是脫光了上半身跳了進去，不過沒有拍打水面，而是徑直游到了那小瀑布的下面，慢慢爬了上去。
“不是吧你，這點功夫你都要拿來練功？還讓不讓人活了。”
風羽坐在瀑布下，任憑水流擊打着他的身軀，“你學槍法，我練內功，不是挺好嘛，畢竟我對奪命十三槍沒什麼想法，雖說在沙場上槍比劍的用途大，但一件毫不順手的武器，我還不如不用呢，你先洗吧，我過會兒回去。”
秦無量也確實有些累了，洗把冷水澡精神點好看書，也就沒管他，“那我等會兒就先回去了，你別太壓抑了。”
“知道了。”
風羽在那水流下，慢慢修習那跟在空問身邊學了好久纔看懂的易筋經，真氣運轉，淡金色的氣息縈繞在身體上，那金剛體魄也是隨之涌動，混雜在經脈中的力量慢慢融於進去。在這過程中，風羽覺得自己的身體強度越來越大，骨骼四肢間雖然沒有長胖，但肌肉的結實性和可塑性已經更勝於以往了。
“這易筋經不愧是少林絕頂心法，修習起來，真氣修爲一日千里，比之前可是強更多了。少林不愧是少林，如果是碰上那四大神祕門派，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強一點。不過回想起來，便宜師傅臨去前跟自己說過的話，這空問身世恐怕和西邊的人有些關係，希望不會是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吧。”
一聲長嘯下，風羽泡了個冷水，然後就回到了岸邊穿起衣服，無奈褲子溼透了。
“看來得讓小蘭小竹他們多送些衣裳來了。”
回到房間裏，秦無量還在讀兵書，倒是挺認真的。
“堂哥，夠認真啊！”
“不認真不行啊，這麼多東西擺在這兒呢。”
風羽想起白天的對話，好奇地問道：“堂哥，你是不是知道點兒別的東西啊，我總覺得你和二爺爺好像有些不一般的意思，這對話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秦無量翻頁的手頓了一下，“哪兒有？胡說些什麼？咱們倆就不能好好的守着青州，活着回來？什麼生離死別，真能瞎掰扯，我累了，先去睡了。”
風羽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也無所謂，不打算繼續看書了，跟着脫了外衣就上牀睡覺了，“不準過線啊，誰過線誰小狗。”
“秦君澤，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啊你！”
“幼稚啥啊，我覺得這說法還不錯，難道你想當小狗？”
“靠，我睡覺不老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沒答應你啊，自己晚上小心點兒，別被我一腳踹下去了。”
“行，我等着被你踹下去，睡吧。”
放空腦子，什麼也不想，這是風羽找到的能眨眼入睡的小訣竅，就是比較難做到，尤其是現在。索性開始了數星星的手段。
夜裏，兩人睡着呢，風羽突然睜開了雙眼，自己身上好像別人放了什麼東西，很重。
擋眼一看，原來是秦無量一條腿跨了過來，風羽嘆了一口氣，早就猜到會這樣了，也沒動彈，就這麼再次睡了過去。
第二天公雞打鳴聲想起，秦無量揉着眼睛睜了開來，“阿澤啊，你怎麼離我這麼近？”
風羽也是慢慢睜開了眼，深呼吸一口氣，“堂哥，你要不要看清楚，到底誰離誰近。”
一早上的無語，兩人喫過早飯就開始畫起了青州地圖，只是一天沒看，不僅不像，而且好些地方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