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劍立在雪地裏，風羽盤膝而坐，他身旁的雪花依舊飄飄灑灑。只是細心發現，十丈之地，飛雪比外面的要慢上一些，時不時地還有消停的感覺。
老黃站在一旁帶着笑意，“終於有進步了。”
“天賦如此。”
“不不不，還得是找個好老師啊，我教就不行，只能是你來。”
“可惜啊，看他的神情，似乎是不想做我弟子了。”
“哈哈哈，你以爲這小子那麼好騙那！”
忽然，風羽睜開雙眼，劍意釋放到了極致，身邊的一切終於是漸漸停了下來。
並指而起，一柄冰塊兒組成的劍躍然眼前，輕輕地旋轉着。雖無殺氣，但依舊令他很開心了。那鑄劍谷的前輩施展過的御劍之法一直摸不到訣竅，原來關鍵是在這兒。
飛劍殺敵不間斷，能一直御劍下去，不假於手和真氣，關鍵就在於劍勢之中，能夠隨時隨地化天地之力爲氣息，進而控制它。
難怪入道境和洞玄境的差距這麼大，一劍可於百里之外取人性命。這洞玄二字實在是天塹。
風羽並沒有將真氣完全開來，只是簡單地從這十丈之地中，藉由風雪之力形成了這柄冰劍。
盤旋的冰劍讓兩位前輩也是更加高興，尤其是老黃，此劍儒雅之上更添霸道，依然是風傲的傳承那，如果假以時日，繼承自己的那劍心之道也未嘗不可。也算是自己消失在這天地間留下的最後一點念想了。
風羽有些疲憊，這玩意兒可是極爲消耗精神力的，以他現在的修爲，劍勢根本撐不住多久，隱約也只有發出自己唯一的一劍就耗散了。
“行了，風小子，你這悟性不錯，能夠將這風雪視爲勢的一部分了。不過要記住，天地萬物可不僅僅只有雪山，大江大河，滴水穿石，晴空萬里，雷雲滾滾，皆可爲劍，只看你能把握住多少了。”
月看山雖然收不成徒弟，但排在天下第二，這點肚量還是有的。
“天地的力量，可以有形，也可以無形，你要隨處感悟，便能知道，這天下到處是上蒼的賜予，等你能夠無視環境隨心爲勢的時候，就是你真正踏入洞玄的機緣。”
“風羽明白了，多謝兩位前輩指點。”
“哈哈哈，咱們倆再多待幾天，好好熟練一下，領悟了就要會用，不能是花架子。明天開始，我陪你練練。”
“那就多謝老黃了。”
“謝個屁，別被我教訓的哭爹喊娘就行，別說夏軒轅不在，就是他在也奈何不了老夫。”
第三天，風羽和老黃空手對立，“來，用你的劍來刺我！”
風羽虛空一劃，一道冰劍出現，用力推出，冰劍猛地刺向老黃。
只見他不慌不忙，等到冰劍到了眼前，才隨便一指敲打，只一下就將冰劍給震碎了。
“力度不夠，再來！”
風羽再次凝結冰劍，可還是一樣的結果，無論怎麼嘗試，都是被一指破劍。
“空有形而無神，你只是把周圍能利用的力量給利用起來，卻從來不去想如何控制他們，怎
樣控制他們，太膚淺了。你要時刻記住，它們是爲你所用，而不是你把他們變出來，然後它們成了它們，是它們成全了你。”
風羽仔細想了想，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所成就的是這天地元氣轉化而來，風雪聚成冰劍，可是這冰劍並非自己的東西，好像的確差了點兒什麼。
回想着那老黃手中柺棍發揮威力的時候，似乎給力的方式的確不一樣。
天絕之下，那是自己逆天的劍意，而那天地之力並不是自成體系，好像是融會貫通，輔助之力罷了。
雲水劍祭出，風羽也是憑印象學着將那風雪之力聚集起來，冰劍融入雲水劍中。
長劍之上，冰寒刺骨的殺意瀰漫，風羽直接開啓了魔神體，殺戮劍道帶着赤紅的血色，讓雲水劍變得有些可怕。
老黃看着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和驚喜，“喲，這一劍，有點意思了。你小子藏得挺深那，這一招可是從未見你用出來過。”
“一劍絕世！”
面對這一劍，老黃也是認真了那麼一點點，不過就是這一點點，也足以讓天下人驚歎了。畢竟，這可是曾經打敗過天下第二的男人。
依舊是上撩的一指，只是這一次的略有不同，指間雄渾真氣凝聚，一道強悍的劍氣破了開來。
雲水劍就好像是玩具一樣被人扔出了百丈開外，絢爛無比的劍氣如同海浪翻騰，吞沒了眼前的一切生機，落雪消融，斷風分流。
還是月看山反應快，直接一隻大手伸出，無形的力量籠罩住了風羽，才躲過一劫。
“老黃，你嚇死我了你！你來真的啊，差點我就成兩半了都！”
撓着頭髮，老黃也是後知後覺，有些覺得不好意思，“那個，抱歉，抱歉啊，剛纔一時興起，沒收住手。不過還有月兄在，也不至於傷到你。”
“外傷沒有，我心裏的創傷擦不掉了，你老這樣我以後還學不學劍了！”
“沒事兒沒事兒，該學學你的，就當不知道，況且，總該有個可以超越的目標的嘛，不然哪兒還有什麼動力。”
“你確定你那一劍是可以被超越的？我怎麼感覺你是在打擊我。”
月看山倒是爲老黃說了句公道話，“哈哈哈，風小友，別人我不敢說，你，還真有這個可能。你這幾日的表現若是傳出去，怕是早已讓江湖衆人瞠目結舌了。”
風羽瞧了瞧月看山，又瞧了瞧老黃，“瞧瞧，瞧瞧，月前輩一直都在鼓勵我，老黃你倒好，一天不給我甩兩句閒話自己心裏就不痛快，剛纔連閒話都懶得說，甩給我一劍封喉。”
“總之，我是看你剛剛那一劍有點樣子了，所以想要壓壓你的火氣而已，別太往臉上貼金。走了走了，喫飯去。”
屋內，三人坐擁三角，月前輩喫飯倒是貴氣很多，風羽和老黃就好像八輩子沒見過飯菜似的，狼吞虎嚥，生怕自己晚了就沒飯吃了。
剔着牙的老黃，看了看那南邊的黃天，又看了看喫飯的小傢伙和月看山，“月兄，我們倆也打擾這麼久了，打算明日就下山去了。”
風羽停住了筷子扒飯的聲音，“明天走？”
月看山倒是沒什麼意外的表情，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也好像對此並不算太關心。
“準備好明日了嗎？風小友可是還不算熟練。”
“那也沒辦法，出來這麼長時間了，總該回去看看的，況且一直在這雪山上，他也只會變化這狂風暴雪，總要出去試試別的，不然以後打起架來多喫虧。”
“風小友，你覺得呢？”
風羽見問題甩到了自己身上，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站在了老黃的一邊，“我覺得是該走了，空打擾月前輩這麼久，心中實屬過意不去。”
“不算打擾，往來有客，還是故友到訪，這是月某的榮幸。我知道想要收你爲徒是不可能了，以後如果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隨時來問我。”
老黃點了點頭，“月兄的天道乃是天下第一，論道老夫可比他差了十萬八千里，你以後倒是多跟他學學，畢竟你的武學心法也是修天道的，不喫虧。”
風羽起身九十度彎腰鞠躬，抱拳相視，“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多謝月前輩的教誨，風羽此生一定謹記。你我二人雖做不成師徒，但情分仍在，他日若是下山，歡迎來唐國青州或京城做客。”
“京城？”
月看山倒是一語中的，直接說出了風羽話中的唯一破綻。
風羽有些詞窮，他們倆原本就沒說風羽的身份，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身世而已，沒想到自己口快，直接說出來了。
月看山瞧見了風羽的勉強之意，知道其中有些不好解釋的地方，揮了揮手，大笑道：“無妨無妨，好奇罷了，不過這世上的事豈是好奇二字便可知曉的，不說也罷。先喫飯，喫完了再去練練，我和問天兄最後一晚也敘敘舊。”
第二天的鳳凰雪山，不知道因爲什麼，天氣突然放晴了，萬里無雲，晴空當照。
風羽看着這陽光下成了絕美畫面的鳳凰雪山，也是從未有過的眼前一亮，“天天都冷的成習慣了，沒想到沒了風雪，這鳳凰雪山這麼美，真乃人間仙境啊。”
遠遠回頭，瞧着那高聳入雲的山峯，好似一隻鳳凰高傲地仰起頭顱，目光看向那朝陽升起的地方，雙翅打開，綿延不絕，如同震天發力，要直上雲霄。
風羽想着自己的經歷和往事，輕輕笑了笑，“這雪山是來對了，看來我也得學學這不屈的鳳凰了，道可道，非常道啊。”
老黃眉頭挑起，“嗯，小子，這話說得有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