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我在想，既然夜子櫻來到了這兒，那是不是也說明她和西夏皇帝和好了呢？”
“男女問題你爺爺我不清楚，不過能陪伴夜子櫻這麼多年堅持下去的理由，不是恨就是愛。”
“我覺得是後者，畢竟身居高位，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說了算的，當年感情那麼好，就更應該知道了。”
“你又懂了？”
“我爹還坑害了家族那麼多長輩呢，你怪過他嗎？時間不等人，大是大非面前，總該選擇的，這就是世人常說的，能力越大責任重大。”
“你又懂了？”
“所以說，只要對付羅剎和西門武就行了，甚至還能拉攏幫手。”
“你又懂了？”
“爺爺，你能不能換一句啊，聽得我耳朵疼。”
“嗯，那就換一句，西門武是天人境。”
“什麼！”
風羽屁股都沒拍就坐了起來，“爺爺，你別騙我，我還正打算聯手幹掉他的，他離開西晉出遠門，機不可失啊。”
“我騙你做甚，你以爲夜天爲何苦苦拿他沒有辦法？西門武除了高位，實力也是深不可測，不然雷自道不會願意與他合作，西夏可就沒這個待遇了。要知道，妥協是在忌憚的基礎上出現的。”
風羽點着腦袋，有些事情又得從頭開始思考了，實力纔是一切硬的不可能走的通，至少不能保證西門武不會活着回到西晉。
“爺爺，你對上他有把握嗎？”
“沒有。”
飯桌上，一直都很安靜，沒人先開口說話，洛雲乘和夏破軍也只是眼神隔空交流，互相敬着酒。小的喫飯受拘束，自然胃口不好，風羽腦袋裏一團麻線還沒繞的開，更沒喫飯的慾望了。
洛天舒第一個說話，“殿下明日進宮有何打算嗎？”
“有點難度，進去再說吧，至少我一進去，他們必然會有動靜，目光放在我身上，外面纔有活動的機會，不然一直都被鎖死，英雄也無用武之地啊。”
“西門武可是個狠角兒，他的名頭都是殺出來的，即便是皇宮，也不能擋住那囂張的氣焰啊。”
“自個兒待着當然不保險，公主府邸深居後宮，他總不能也不擇手段吧，真要這樣，那也就省事兒了，縱憑他本事再大，一人之力，也是難如登天。”
“可是這樣一來，就會產生一個新的問題。江辰和明問二人皆是衝着玉凰來的，你們再怎麼說也還沒有成親，你住進去，只怕是非議不少，留下把柄。”
風羽笑了笑，“不行就一起住進去唄，搞定他們倆，不在話下。”
夏破軍點了點酒杯，有些不悅，“不要胡言亂語。”
“哦，知道了爺爺。”
洛天舒沒有再問，話都說到這兒了，自然是懂得都懂，不過也是小小驚訝了一下。三個人都是洞玄境，江辰甚至境界比殿下還要高，竟然如此自信，還是小瞧了啊。
洛亦星倒是在一旁聽着對話，來了興趣，“你要住公主府啊？”
風羽想着問題呢，沒注意旁邊有人問自己話，洛亦星又問了一遍才反應過來。
“哦，對啊，只有那兒纔算安全，而且消息上也來的快。”
“琉璃郡主也在裏面住着，你們不會打起來吧？”
“打起來？爲什麼你會這麼想？我打不過西門武，還不至於怕她們倆姐妹吧。”
“我是說，你可能會住的很不自在。”
“無所謂，我又不是饞人家公主去的，她們不搭理我更好，清淨自在。”
“爹，我能也去住嗎？”
洛天舒虎着臉，裝作很嚴肅的樣子，“不能，你個丫頭別多事，這件事不要摻和，一旦有什麼意外，可是真的會出人命的。”
一頓飯的功夫，風羽倒是想清楚了一點點，不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有這件事在，估計爹孃他們那邊不用擔心了，也是個理由能搪塞蓬萊，安心住着好了。等回頭結束了一起回京城，啥都不用在意了。
星空之下，一個黑影在空中飛翔着，暗中有人注視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是任憑她離開皇宮。
風羽住的院子裏來了一位客人，推開門，夜行衣的夜子櫻走了進去。
“想必您就是明夫人了。”
“我是夜子櫻，不是什麼明夫人，你不用套我的話，現在我的身份依舊是唐國使臣。”
“現在？看來很快就不是了。”
夜子櫻摘下頭套，倒是的確英氣的一張臉，略有皺紋，更添貴氣。
“不然呢，我和明問熟，和您可不認識。”
“既然當我兒是朋友，那這件事你怎麼想？”
“哪件事？”
“唐楚聯姻的事。”
風羽看着夜子櫻半晌沒說話，一直都是微微笑容。這副平靜的樣子讓夜子櫻高看了不少，是個有膽識的青年人，不枉明問對他頗有讚詞。
“你笑什麼？”
“夜阿姨，我雖然和明問是好朋友，但並不代表我是個傻子。和百里玉凰訂親，這個身份代表了何等重大的意義，天下盡知，讓我成全你兒子，那就是讓我把寶壓在別人身上，萬一一招不慎，可是滿盤皆輸，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夏國不會與你爲敵的，你無須擔心。”
風羽給她倒了杯茶，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到了夜子櫻的對面。
“無須擔心？什麼時候西夏能夠不被壓在西門武和雷自道手底下喘氣，我就可以不擔心。誰家不是內憂外患，個人情感當然得放在一邊了。”
夜子櫻早就猜到風羽會這麼說，也不生氣不驚訝，只是接着解釋道：“他們不會放任你和百里玉凰成親的，訂親的消息一出，就已經是現在這個局面了，楚國壓力甚重，唐國被牽制與西與北，也自顧不暇，這未必是一步好棋。”
“你的意思是，西夏與楚國聯姻，算是能掣肘西晉？”
“至少可以是這樣？”
“那有沒有可能到頭來變成你們二國聯合掣肘我唐國了呢？”
“上京城的情況你清楚，楚國的情況你也清楚，知道這種事斷然不會發生的，楚國必須和唐國綁在一起纔不會被吞併，這是事實。而且，這樣一來，夏國或許能更早更有力地拜託雷門的束縛，這纔是最有利的局面。”
風羽咂了咂嘴，“聽着有些道理，不過，我退了步，只怕結果未必是你兒子，西門武可是親自到了，他難道會不留一手？只怕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想法吧。”
夜子櫻也是有些愁眉不展，她冒着風險此來，正是因爲這件事。她沒有把握能夠讓明問和百里玉凰如願以償地在一起，西門武不會答應，明問帶來的雷門人也不會答應。這就好比夏國主動放棄了這個機會，只是給江辰做陪襯而已。
“你我聯手，或有可能。”
“只是爲了個可能二字，夜阿姨覺得我會擔這風險嗎？如果沒有別的理由說服我，還請回吧。”
“我～”
夜子櫻的想法當然很好，但風羽想了一整天會沒想到嗎？成人之美固然好，但成不成得了不是他說了算。博弈不止雙方，鹿死誰手皆看造化，每一步棋都很重要。
“你明日要進宮？”
“這不是廢話嘛，我都來洛家了，自然是爲了進宮的，只有依靠洛家進宮纔是最保險的，沒人會攔洛家的人。”
“但你一旦進宮，便是把自己送到了西門武和江辰的眼皮子底下。”
“他們也有不敢動的地方，我有我的主意。”
“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一旦成了，這便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局面，也是撕破當下這亂世僞裝的一個開端。”
“慢走不送。”
夜子櫻離開，洛雲乘和夏破軍、洛天舒走了進來。
“幾位都聽見了？你們怎麼看？”
“我這個爺爺只是個保鏢，這種事你做主，沒必要問我。”
洛天舒倒是琢磨了一下夜子櫻的話，“她應該沒有別的意思，話裏都是真切，說的也有道理，如果真的能讓事情按照她的軌道走下去的話，或許能夠打破現有局面，但風險仍在，可謂高收益伴隨着高風險。”
洛雲乘搭着桌子，沒有發表意見，“年輕人的世界，我老了，終歸未來是屬於你們的，我相信殿下的決定。”
“喂，洛叔叔倒是還分析了一下，你們倆上了年紀就不管事兒了啊，人西門武還親自來談話呢，也不嫌害臊。”
“臊不臊的不打緊，不過有些事的確不是強項，何必干擾你的決定呢。”
“那就不用管她，明日依舊進宮，直接住進公主府，剩下的再說。”
“坐實你和玉凰的事，可就算是斷了夜子櫻的路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的想法很好，但我不能讀在別人身上，身爲唐國王爺，豈能把天下重任隨意安置，沒有人知道西門武會是個怎樣的手段，我不相信他會想不到對策，這個風險太大，掌控不住，我只喜歡能握在手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