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使臣，夏楚聯姻，對唐國還是很有好處的，不是嗎？你難道沒有和懷王殿下商量過這其中的意義嗎？”
夜子櫻冷冷地盯着他，“你跟蹤我？”
昨夜出宮的事原來早就在人眼皮子底下了，他是故意放自己走的。
“非也，本王年紀大了，這世道如此，出門在外，總該準備些防身的。我早些年結下仇家無數，說不定哪天眼睛閉上就再也睜不開了。”
夜子櫻原本的意思全都被他看破了，她現在倒是慶幸風羽沒有聽自己的。這老傢伙能夠看穿而不阻止，絕對有自己的手段能夠解決後顧之憂。
風羽不知道從哪句話開始，從大殿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等到西門武說完，他正好也是走到了輪椅的身旁，同行而立。
“廣信王出來一趟不容易，楚國風光無限，還是得多看看，因爲很可能就沒機會了。”
這一下子可是嚇壞了不少人，西門武也是眼中兇光一閃。
“這位想必就是唐國天驕懷王殿下了吧，真是後生可畏啊，不過尊老愛幼的道理還是該學學的，公主殿下的賢淑之名本王在晉國都早有耳聞。”
這是在說自己配不上嘍？誰信你啊。
“非也，非寧靜無以致遠，有時候的平心未必是要一輩子平心，人是要向前看的，現在能夠握在手中的當然好，但長不長久就不好說了。公主的身前總該還是需要一個能夠靠得住的男人。我記得江辰將軍好像是我的手下敗將吧，那三個什麼豺狼虎豹的鬼傢伙還能站的起來嗎？”
江辰差點兒就沒忍住上前教訓他了，那一次是他視爲一生的恥辱！這筆賬他早晚會討回來。
“嘖嘖，將軍和王爺真的是師徒？看來除了武功也沒學到別的啊，什麼都寫在臉上，你的胸襟難道連這點兒城府都裝不下嗎？”
沒等江辰說話，風羽上前一步，“陛下，此番回來，多虧楚國庇佑，小羽感激不盡。願唐楚兩國永遠親如一家！”
百里無根看見風羽來了，自然是笑口常開，論拐彎兒罵人，他雖然自認不會輸給風羽，但奈何不能說，有個小無賴在這兒攪混水，甚是開心。
西門武一直都是笑吟吟的態度，讓人很難把他和那嗜殺成性的廣信王串在一起。但越是如此，風羽反而越是擔心。看不透的纔是最可怕的。
“你啊，雖然尚未成婚，但名分是有了，跟朕就不必這麼客氣了。這次玩了一趟感覺如何？”
“那是相當壯觀，順便還見了不少長輩，跟他們一比，我這兒微末道行真是拿不出手啊。”
“哈哈哈，你還年輕，超過他們是早晚的事，既然回來了，就先在宮中住下，歇息幾天再同應使臣一同回唐國吧。”
“謝陛下。”
西門武不合時宜地開口打斷了二人，“陛下，真的不考慮一下了嗎？有些事油腔滑調是解決不了的，不然唐國也不會接連丟失西州和青州了，讓人有家不能回啊。”
風羽再能說，敗了是事實，無需多言，即便是他在，飛仙島的人出手，也是無能爲力。
“不錯，青州一戰我是敗了，我知道，現在說什麼誓死把它多奪回來的話只會讓人發笑，不過這最終的結果到底會是怎樣，也沒有人能夠預測，就好像廣信王能不能活着回到晉國也是兩話，未來的事誰知道呢？您說是不是？”
“放肆！你敢對我師傅這般說話！”
“怎麼？我和你師傅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在這裏，我和你師傅都是外邦王爺，你不過是個將軍而已，說的不好聽，一個隨從而已，你大呼小叫些什麼！難道不把楚國朝廷放在眼中嗎！”
“你！”
“辰兒，不得無禮。”
西門武向皇帝點了點頭，算是告辭，身邊人推着輪椅轉身向着大門推去。
臨走前也不忘向風羽說了一句：“落魄家族，想要翻天？蚍蜉撼樹罷了。”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至少我不像某人，欺師滅祖。”
西門武手中的佛珠突然碎了一地，發出滴滴答答的落地聲，可見這句話是從始至終最能引起他心緒的一句話了。
等到他離開之後，風羽向皇帝進言道：“陛下，還有衆位大臣，有些東西放下容易，再想拿起可就難了，有一便會有二，有些事不能開頭。我從小到大都最相信一句話，凡事只有抓在自己手上的，哪怕只有片刻光陰，那也是無憾的。”
陳顥腳步沉穩有力，走到最前端，“老臣領旨，願以這條性命擔保，此戰定打出我楚軍的氣概來！”
“等等。”
門外一個拿着酒壺的人走了進來，“我陪你一起去。”
“拜見太上皇。”
百里風並不想搭理他們，只是走到陳顥邊上，用力搭着他的肩膀，“有些仇，我要親自去報。”
回到公主府的風羽，剛進門就被百里玉凰給抓住了。
“必須要打仗嗎？難道沒有別的可以挽回的辦法了嗎？”
“琉璃郡主不是就在這兒嘛，這事還用得着問我？”
百里玉珺看得出來這狼子野心，只能是安慰着妹妹，“玉凰，這是他們早就安排好了的，要麼你嫁過去，然後慢慢蠶食楚國，要麼武力逼迫，不會輕易讓唐楚聯姻的。”
“可是我不喜歡打仗，會死很多很多人，爺爺那年之後也是頹廢了好久好久，我真的不希望會再發生。”
“不希望是沒有用的，就算你真犧牲自己嫁過去也只是緩兵之計，遲早還是有這一天的。不過現在令我意外的是另一件事。”
“什麼事？”
“今日的對話足以說明，無論如何選擇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西門武半點不退步，他就這麼自信剛剛在東海打輸了的東瀛能夠贏過楚國嗎？飛仙島終究只是頂尖戰力，在數萬大軍面前，也不會是對手，一般人也不會選擇用畢生修爲去換死亡。他莫非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底牌？”
百里玉珺對軍營比較熟悉，她搖了搖頭，“東瀛人以前不敢對唐國明面上動手，一直都是騷擾我楚國，爺爺重傷之後，也是對東瀛人的武學和兵法做了很多年的研究，如果不是數量上的絕對碾壓，他們未必有勝算。但晉國也無法派兵啊，左右合擊嗎？”
“這只是一種可能，不過他既然一直提防着夜子櫻，那想必也會提防夏國，出兵不是個好主意，真要是那樣的話，事情反而簡單了。我想東瀛那邊一定是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要不這樣吧，我先去那邊打探打探，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麼。”
“呵呵，羅剎的人跟幽靈似的在南陽城中轉悠，我要不去洛家，我都進不來皇宮，你覺得你出的去，或者出去了還能活着回來？”
“哼，你以爲皇伯伯真的搞不定他們嗎？只是現在不適合動手而已，不想此刻關係鬧得太僵而已，不然什麼人能在南陽城放肆。”
“這倒是，你們該不會是針對西門武本人做了一些部署吧？打算滅了他？”
“之前的確是，只要局面穩不住，就會選擇魚死網破，殺了西門武，然後兩國開戰。”
“嘖嘖，算了，我回去補覺了，你們繼續。”
百里玉珺一把拽住他，“你現在要去睡覺？”
“不然嘞？”
“你昨晚做賊啦？”
“第一天，我當然是得小心有殺手進來，還有四周的圍牆，你們幾個千萬別亂碰，有陷阱。”
“那你不早說，到現在才說，萬一我們已經碰到了怎麼辦！”
“放心吧，都是隱蔽的地方，只要不是賊從圍牆落下來是碰不到的，你們要是碰上了，只能說你們實在太無聊了，走了。”
看着風羽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百里玉珺三姐妹都是有些沒想到。
“這傢伙人還不錯嘛，知道保護我們。”
“說不定只是保護他自己。”
“那就在他屋子四周好了，還省事兒，現在大白天都要補覺，估計一夜沒睡吧。”
“算了，叫丫鬟多準備點飯菜吧。”
“姐，你不是很討厭他嘛，還幫他留飯菜啊。”
“找打啊你，這是玉凰府上，難道要外人說我們恩將仇報啊。走，喫飯去。”
百里玉凰還是有些心神不寧，她學醫道就是爲了少點傷亡和痛苦，可戰爭帶來的後果她已經沒辦法承受了，作爲私心，但求爺爺平安無恙。
這時，明問來到了公主府門口，丫鬟進來通傳。
“公主，夏國四皇子來了。”
“讓他進來吧。”
“正好，問問他知不知道東瀛人有什麼底牌，萬一能打聽到的話，那我們的勝算就大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