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兩個月前,卻被她那個權傾天下的丞相爹爹送進了國子監讀書,還美其名曰,說是爲了和太子殿下培養感情。
她葉雲曦天生放蕩不羈愛自由,而太子正經木訥。這以後真要是嫁過去,太子能受得了她?這是一場被皇上和丞相包辦的婚姻,兩位權利頂峯的人施壓,太子是不敢反抗的。
想着太子將來要娶一個她這樣的太子妃,葉雲曦就覺得太子甚是可憐。
可憐到令人同情!
皇宮的長廊上,葉雲曦慢悠悠的走着,無聊地撕手裏的書玩。她走過的地上皆留下殘破的,潔白的宣紙。
青玥提着書箱跟在她身後走:“姑娘,咱們得快點走,要不然該遲到了。”
“怕什麼,那老夫子打不過我。”一想到昨日,她揪那老頭鬍子的情景,葉雲曦悵惘的臉上漾起一抹笑意。
日光灼灼,嬌俏可人的少女,笑顏乾淨純粹。
“可是奴婢聽說,今日換了個夫子,是個體格健壯的年輕人,習過武。”
葉雲曦笑意更濃:“怕他作甚,當今皇上都得對爹爹禮讓三分,他難不成比皇上還大!”
父親在朝中手握實權,持兵符,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她又是相府獨女,雙親從小對她極其嬌慣,便養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磨磨蹭蹭走了許久,葉雲曦才走到課堂。她站在門口往裏面看,沒有夫子,只有規規矩矩坐着的學生。
她剛擡腳進門,原本安靜的課堂就鬧開了。
“小星兒,這邊,我給你帶了好喫……”
“小星兒,過來……”
“……”
大家爭先恐後的叫她,葉雲曦一個都沒理,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呆愣的人回過神來,看着她:“小星兒,你怎麼纔來呀,今日換了個夫子,好生厲害呀,把我們唬得一愣一愣的。”小星兒是她的乳名,說話的是和葉雲曦同歲的小公主趙鶯。
大姜國有規矩,凡是五品及五品以上官員的子女都可入國子監讀書,而葉雲曦所在明德班裏全是皇子公主,和皇家子弟享同等教育。
拋開培養感情不說,爹爹也是對她寄予厚望啊!
小公主趙鶯同她年齡性格相仿,葉雲曦頗爲喜愛,私下裏兩人玩得最好。
“不怕,看我的。”葉雲曦朝坐着的趙鶯挑了挑眉,使了個看她如何收拾夫子的眼色。
她繼續往前走,卻被拉住了,葉雲曦一臉茫然的看着趙鶯。
“昨夜父皇把蘭陵行宮幽禁的九皇子放出來了,此時正坐在你的位子上呢。”趙鶯起身貼着她耳朵,小聲說話。
趙鶯坐的位子是靠門的,葉雲曦的位子則是在課堂另一邊。她順着自己位置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少年。
隔得遠,她看不真切。
“是新來的夫子安排的,小星兒你別鬧。”她拽着欲走的葉雲曦。
最後還是沒拽住。
葉雲曦站在小桌前,居高臨下看他。少年玉冠束髮,皮膚白皙,五官精緻深邃,長得極爲好看。
在葉雲曦認識的所有人裏,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的人。
她收起欣賞的情緒,盛氣凌人的說道:“這是我的位子,你讓開。”
第一次被人無視,葉雲曦有點不開心了。
“叫你讓開,沒聽到是嗎!”葉雲曦一張小臉緊繃着,裝腔作勢。
那人依舊沒有理會。
葉雲曦活了十七年,處事方法簡單粗暴,只有兩個,一是直接說,二是說不聽就動手。當然不是她自己動手,想爲她做事的人多到從北方京城排到了南方楊州。
可是這九皇子長得如此好看,若是打壞了,毀容了還怪可惜的,葉雲曦心軟了。
孃親以前給她說過第三條處事方法,她覺得麻煩從未試過。但是她親眼目睹,孃親在爹爹面前用還是頗管用的。
既然捨不得打,那就試試第三條方法。
葉雲曦雙眸含笑,眼神清澈又明媚:“九哥哥,你就讓人家坐這裏好不好嘛。”她隨趙鶯叫他一聲九哥哥。
嬌媚媚,軟綿綿的嗓音,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嘈雜的課堂,瞬間安靜。齊刷刷的目光向葉雲曦看過來,她向來嬌蠻任性,乖張霸道,從未有人聽過她撒嬌,一個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葉雲曦等待着少年的反應,其他人也等待着。
片刻後,少年收了桌上的課本,走到前面的空餘位子坐好。
課堂上的人一片唏噓,更是有人大聲的冷嘲熱諷:“看來父皇幽禁九弟是對的,性子倒是溫和了不少,不似以前瘋狗般的狂吠咬人了!”
葉雲曦明顯看到少年的脊背僵直了一下,她擡眸瞪了一眼說話的人,那人便沒有再說下去。
新請的教書夫子進來了,體型彪悍,身材魁梧,一臉的絡腮鬍子。這模樣一點也不像教書夫子,反倒是像極了殺豬的屠夫。
葉雲曦先是愣住了,反應過來便捂着嘴笑。
皇子公主們皇上親口說過可以打罵,夫子對他們沒什麼壓力。但是葉雲曦是相爺的寶貝千金,相爺也沒特地囑咐過什麼,他自是萬萬不敢招惹的。
看到葉雲曦私自換了座位,他也只是重重嘆了口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課堂裏傳來整齊的朗朗讀書聲。
一陣風吹過,槐花花瓣從窗外飄進來,淡雅清香,沁人心脾。
葉雲曦趴在課桌上睡覺,睡顏恬淡柔美。白色的花瓣落在臉上,有些癢,她懵懵的清醒過來。前面端坐的人對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她用手指戳他的後背。
“九哥哥。”她小聲的喊他,混合着槐花香甜甜糯糯的。
前面的人不吭聲,挺直脊背向前挪開一點距離。
因爲爹爹是丞相,葉雲曦頗受皇上寵愛,自小便可隨意出入皇宮,可是她一次都沒有見過九皇子,方纔聽說他被皇上幽禁,可是好好的爲什麼要幽禁他呢?
葉雲曦對他充滿了好奇。她伸長手臂,又戳了戳他。
“你叫什麼名字呀?”
耳邊是整齊的讀書聲,她豎起耳朵等他說話。良久後,耳邊還是讀書聲,他依舊沒有理她。葉雲曦感覺到了深深的挫敗,開始破罐破摔。他不理她她就一直戳,直到他厭煩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