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爹爹說的有道理,趙憬深脾氣秉性確實不太好。”她說得是大實話,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離趙憬深遠一點,她做不到。不知爲何,她就想時時刻刻都看着他,想要呆在他身邊,心裏想到他就莫名開心。
只是想到白天趙憬深捱打的模樣,還有背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葉雲曦躺在牀榻上輾轉反側,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第二日五更,天還未亮,她便急匆匆的起牀穿好衣服去了相府的倉庫。木架上擺着很多上好的補品以及珍貴藥材。都是一些王公貴族送的,亦或是他國親自上供到丞相府的。
“天山雪蓮,靈芝,藏紅花,人蔘,鹿茸……”還有好多好多叫不出名字的,葉雲曦每樣都拿了一份,整齊的碼在一旁。
平日姑娘都睡到日曬三杆才起牀,今日竟起得如此早,還來庫房擺弄這些藥材做什麼?青玥站在一旁滿臉茫然。
葉雲曦看着被碼得高高的盒子,嘴角漾起一抹恬淡的笑意,她吩咐青玥:“去找兩個人,把這些東西搬到我的轎車上。”
“好。”青玥識趣,葉雲曦吩咐交代的事她只管做,從不多問。
轎車朝着皇宮一路行駛,兩匹駿馬在前面開道,轎車後跟着二十個身穿黑鎧甲,手提長刀的侍衛。這是葉雲曦出門的標配,侍衛是爹爹安排保護她安全的。
到昭陽殿前時天才發白微亮。殿門大開着,葉雲曦吩咐身後的侍從:“你們把東西搬進去。”
“是。”
侍從上轎搬東西,她則是直接向殿內走去。諾大的殿裏空曠無人,葉雲曦左看看右看看,對殿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走到殿內的一角,葉雲曦看到木架上橫放着一把短劍,玄鐵製成,銀色劍鞘,上面雕刻着雲紋圖案。她自小就喜這種嬌小的兵器,兩眼放光伸手就去拿。
少女背對他站立,一襲白色綾鸞水裙,風一吹,細滑柔順的長風被撩起,纖細瘦弱的身子彷彿不盈一握。
“葉雲曦。”
一道清冷的嗓音從背後傳來,葉雲曦回頭轉身。
趙憬深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她嬌俏的小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笑意:“九哥哥,早啊。”
“嗯。”他淡淡的答,深杳視線轉向忙碌着搬東西的侍衛,問她:“你這是做什麼?”
她把玩着手裏的短劍,看得入神,完全沒聽到趙憬深問她的話。
趙憬深沒什麼耐性,直接伸手奪過短劍,藏在身後。他冷着聲音又問她一遍:“葉雲曦,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啊。”
她回過神,走到桌前拿起一個錦盒,放到趙憬深眼前給他看,裏面是一顆橫放的千年人蔘。她優哉遊哉的說:“還不是因爲你受傷了,本姑娘心善才把這些好東西送來給你喫。”
趙憬深撇下眼:“我不需要,你拿回去。”
他說得很認真,完全沒有虛假客套的意思。葉雲曦也看出來,他就是拒絕她,絲毫不領她的情。
她生平第一次關心別人,一腔好意不被人珍視,她惱怒極了。
“趙憬深,你是有多了不起啊,你知道多少人求我可憐他,求我關心他都求不到,這一切是你的榮幸,你不要整天活在夢裏一樣,分不清楚狀況!”她說得慷慨憤然,深呼吸一下,從昨天開始堵在心裏的東西總算是消散了
氣氛冷凝,似是要把空氣都凍結成冰。
趙憬深附身,逼近她,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般,葉雲曦有點害怕,她小心翼翼的向後退。
她退一步他便進一步,直到她背抵在牆上,無路可退。
趙憬深擡起雙臂,抵着牆撐在她的耳側,氣息冷冽,他半斂着深眸與她視線交匯。
長這麼大,葉雲曦從來沒有怕過誰,她不怕皇帝,也不怕爹爹,可是看着身前趙憬深陰鷙的眼神,她心裏是恐慌的。
他不領情就算了,還對她兇巴巴的,葉雲曦心裏一酸,莫名的想哭。
她眼裏含淚,吸了一口鼻子,因爲委屈她說話的嗓音也變得軟綿綿:“九哥哥,星兒只是關心你,沒有其他意思。”
話音剛落,她溢滿眼眶的淚水就吧嗒掉下來。隔着水氣濛濛的視線,她看到他冷厲的深眸倏爾柔和。
他眉頭蹙起,薄脣輕啓欲言又止,停在葉雲曦眼前的手自然垂下。
“別哭了。”他清冷的嗓音似乎帶着無可奈何的意味。
葉雲曦抽泣着,她本來是想狠狠罵他一頓的,可不知怎地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在趙憬深面前哭,她丟臉丟大發了。
“嗯,我沒……沒哭。”她抽泣着,呼吸都是斷斷續續的,怎麼也止不住。
趙憬深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冷冷地說:“你送來的藥我收下,也會喫完。”
她淚光盈盈,心底的喜悅抑制不住的浮現在眼底,又哭又笑。她突然間頓悟了,趙憬深原來和爹爹一樣,都是喫軟不喫硬。
“嗯,好。”她極力剋制抽泣。
晨光漸暖,斜照下灼灼光束。
今日要上學,趙憬深走在前面,身高腿長,走得極快。葉雲曦小跑着才能趕上他,白皙的臉因缺氧而變得緋紅,她瑩潤桃紅的小嘴微張着喘氣。
“九哥哥,你慢點走,我跟不上。”
前面的人沒有說話,依舊保持着極快的步伐。
因爲之前她手挨板子的事情,爹爹又重新找了個夫子,很和善的一個老頭,若是今日遲到了,那老頭肯定不會罰他們的啊,真不知道有什麼好怕的,非要走得那麼快。
她盯着他的背影跑,也不看路。腳突然踩到一顆圓潤的石頭上,瞬間打滑,整個人身子向後倒。
然後只聽見“砰”的一聲響,葉雲曦頭先着地,摔在地上。
聽見聲兒的趙憬深趕緊回頭,跑到葉雲曦面前。
“沒長眼是不是,這麼大塊石頭看不見!”說話間,他擡腳一踢,絆倒葉雲曦的那塊石頭就飛出去很遠。
又兇巴巴的吼她!好煩哦。
“疼。”她躺在地上,揉揉腦袋,又揉揉屁股。手上的傷還沒有全好,撕扯着泛起陣陣疼意。
她伸出另一隻好手,可憐兮兮的望着趙憬深。
趙憬深會意的將她一把拉起來,扶着她站好。詢問道:“扭到腳了嗎?試試看能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