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永遠代替不了依依在他心裏面的地位,剛纔對長歌做出欲罷不能的事情,也只不過是一個錯誤罷了。
幸好,他沒有犯錯。
室內的空氣一點一點地低落下來,東方翊制止住徐驍,轉而看向了莫問天,“現在可以告訴我們怎麼回事了吧。”
趕走長歌不僅僅是因爲他不愛長歌,所有的事情一定和那個叫做依依的人有關。
莫問天目光低沉,蒼白的薄脣緊抿,良久,才緩緩地從腰間的裏抽出一個小錦囊。
暗紅色的華錦裁製成的香囊,散發着女兒家的氣息。
暮芸汐有些驚訝,平日裏不苟言笑的莫問天,竟然會把這麼女孩子氣的東西帶在身上!
莫問天緩緩地從錦囊裏,抽出了一張紅色的剪紙小像。
經過這麼多年的沉澱,小像已經褪色磨平,中間卻是連一點破損的痕跡都沒有,看來他保護得很好。
只是小像的模樣已經看不清了。
莫問天卻握着小像,沉浸在深深的回憶中。
“這麼多年了,每當我想她時就會拿出來看看,可是,時間越久,我就越不敢看她,我越不去看她,腦海裏就想的就越厲害,久而久之小像就磨成這樣了。”
靜謐的午後有種溫和柔美的感覺,莫問天握着小像時露出的深情,恐怕這輩子不會再有。
莫家是書香之家,莫問天自小就知道自己存活的意義,學醫,精讀學術。
做個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學士。
然而,富甲一方的莫家遭到了山賊的覬覦。
在莫問天十五歲那年,家中忽然闖進了一大批的黑衣人,將他所有的親人全部殺死,若不是他的父親將他藏在廚房的一口缸中,恐怕連他也命喪當場。
而後,生活的殘酷讓莫問天飽含辛酸,失去親人失去一切後,他做過店小二,卻被客人打出了雅間,睡過大街,餓的雙眼發暈時甚至偷喫過潲水。
莫問天爲了存活下來,能夠手刃仇人報仇雪恨,艱難隱忍。
依依就是這個時候闖進他的生命的,那時她也只是一個毛孩子,竟然囂張跋扈地在大街上,用劍指着他的鼻子讓他滾開。
不屑傲慢地說他是個乞丐,但是莫問天依舊死乞白賴地跟着依依,只因爲她就是武林盟主的女兒。
莫問天需要靠着她,才能學習武功成爲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
武林盟主吳柏松見他如此執着,又是塊練武奇才,這才勉強收了莫問天當徒弟。
十五歲的莫問天只有一顆爲家人報仇雪恨的心。
努力地跟着陳松柏學武功,不管那時的吳依依怎麼對他,他都無所謂。
甚至在她打破吳松柏的古董花瓶時,替她背黑鍋,自己卻捱了一頓打;在她做錯事挨罰時,陪着她一整夜,自己卻發了高燒;在她和武林中人發生爭執時,不顧一切地爲她拼命,自己的後背卻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
長大後,吳依依常常跟在他的身後叫他問哥哥,跟着他走南闖北,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若不是他心急爲了報仇,依依或許不會死。
莫問天才十八歲,那時他和依依總算互吐心意,已經告知吳松柏他們之間的感情。
可是就在成親之前,他自作主張地要去了卻自己心裏多年的仇恨,找上了那個組織,結果,依依爲他擋了幾箭再也醒不過來。
傲慢魯莽,讓莫問天失去了此生的摯愛,失去了培養他的吳松柏。
從此,莫問天醉心學術。
說到最後,莫問天有些泣不成聲:“後來的事情王爺都知道,依依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或許我就不會失去她。”
暮芸汐聽得心裏譁然,沒想到總是正兒八經的莫問天,竟然也有這麼可歌可泣的愛情。
如果陳依依還在,一定是個非常活潑可愛的女孩。
而東方翊面不改色地坐在一邊,不爲之動容。
“因爲長歌和陳依依長的很像,你纔會誤把她當成吳依依,纔會割喉的是嗎?但你實際上是爲了贖對吳依依的罪,讓自己的心不再痛苦。”
暮芸汐一語道破天機,讓莫問天直視自己心中的那層愧疚感。
莫問天癡呆地看着手裏的小像,有些入迷,可暮芸汐的那些話一直盤旋在他的耳邊。
或許的確是爲了贖罪但是依依永遠是她的摯愛。
莫問天愣怔地看着手裏的小像,寶貝似的重新放回了錦囊中。
“長歌的確很像依依,我也錯將她當成依依,如今我不會再自欺欺人,沒有人能代替依依。”莫問天冷然道。
暮芸汐皺眉道:“可是莫問天,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靠着這張小像過活,人總要向前看,要有新的目標,你也總得有新的人生,要是依依知道你爲了她,一直沉浸在過去中,也不會開心的,她也不希望你被過去困住腳步。”
莫問天苦澀一笑,這輩子,他都走不出來了,沉浸在回憶就沉浸在回憶吧,他也認命了。
東方翊用似懂非懂的眼神看着暮芸汐,要向前看,要有新的目標,新的人生
如果哪一天離開了他,難不成她就要這樣把他忘記嗎?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汐兒!”東方翊冷冷道,“莫問天做什麼都有他的道理,你就別多管閒事了。”
說罷,蒼勁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出了這個房間。
“你做什”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吻吞沒,沉重的呼吸壓抑着她的胸腔。
東方翊含糊不清的話落在她的脣瓣上:“不準離開我,不準忘記我!”
永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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