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踏入之境,沙漠的盡頭是一道數十丈寬的天塹,撐開的口子如同惡魔大張的嘴,上面漂浮着一層層的黑氣。
周邊沒有活物,死寂一片!
卻在此時,一隻瘦骨嶙峋的沙兔從不遠處的沙堆上滾下來。
兔子身體乾癟,滾動的姿勢有點詭異,在一陣瘋狂的翻動之後從沙丘頂端滾落到了下方,距離天塹口不到數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這兔子腦袋只剩下了一半,頸脖口被撕開的口子鮮血早已乾涸,怎麼看都是一隻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兔子,渾身血被吸乾,僅留下乾癟的身軀和脫落了一大半的毛髮。
就是一具兔子乾屍!
然而在乾屍翻滾下沙丘之後又神奇般地邁着僵硬的四肢爬了起來,然後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天塹口,不動了!
從屍體裏騰起來的那團黑霧融進了天塹口的黑雲之中,發出了一聲劫後餘生的喟嘆。
“總算是回來了啊!”
兩個月,它從東部海域逃離時就剩下了棗核般小大的一團,跟上次在東方門閥的祕境裏不同的是,這一次,他被雷電劈得差點魂飛魄散,神智一度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
它爲了逃命嚐盡了苦頭,但爲了能活,它什麼都能苟。
於是它附身到各種小動物身上,藉助它們的身體往域外走,喝它們的血喫它們的肉,慢慢地養精蓄銳。
但這些小動物的腳程太慢了,最開始它太弱不能完全操控動物的意識做不到完全驅使它們,有一次它落在了一隻樹懶身上,好傢伙,過條馬路用了一天時間!
再後來它緩慢恢復,開始有選擇地挑選,這才活着回到了這裏。
想它強大時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躥飛不見,如今接連被削,它實力大減還差點死在外面!
司諾誠喫肉,它不僅沒喫到一口,連湯都沒撈到一口!
好氣!
不過好在……
“哈哈,大祭斷了,浮空島也沒了……”
黑霧開心了,司諾誠倒黴,它就開心!
……
司諾誠確實不太開心,他望着透明屋頂外飄飛的落雪,說了一句好冷。
候在一邊的林嶠趕緊又抱了一牀羊絨毯子過來要給他裹上,卻被他皺眉拒絕,“不是身體冷!”
林嶠也覺得這裏面不冷,溫度調到了二十九,很熱。
但主子時不時就喊冷,他如今已經養成了走哪兒都抱着一牀毯子,隨時都能用毯子裹住主子。
不過對於主子的說辭,他最先不能理解,但兩個月都過來了,他都懂了!
不是身體冷,是心冷!
醫學院的秦楚生院長隔三差五會過來幫他看診,而主子每次開口都是一成不變的“我冷”,讓秦院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此時面對主子的拒絕,林嶠只好退了回去,低聲提醒,“少爺,月同從新城來看您了!”
司諾誠微微擡臉,渾身散發着慵懶氣息的他看似對什麼都不在意似得,目光還遲疑了片刻才道,“嗯,讓他進來吧!”
他們的少爺自從在東港海域事件之後昏迷了半個多月,醒來後就成這樣了,他很安靜,不驕也不躁,喜歡一個人獨處,一天裏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醒來的幾個時辰裏他會忙工作。
一個多月的時間,他讓司氏集團的財富增長值翻了一番,處於工作狀態下的他能讓一羣司氏集團的職業經理人頭皮發麻。
太可怕了,曾經那個職場BOSS又回來了,不對,還是升級版本的!
於是司氏集團員工在過去的一個月裏經歷了一場智商和精神以及體力上的碾壓捶打,以至於現在他們開始懷疑人生並一看到司諾誠就慫得雙腳打顫!
別問,問就是比不過!
但職場上的精明卻在此時的司諾誠臉上找不到絲毫的痕跡,他每次醒來都會有一刻鐘的大腦放空時間,這個時候的他眼神迷茫,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孩童般的不諳世事。
他喜歡蜷縮着吊椅上,睜着眼茫然地看着頭頂,視線也沒有焦距,孤獨,軟弱,又無助!
林嶠很是心疼,每次都會見到這樣醒來的少爺!
好在他回神了,又恢復了慵懶的氣質,起身踩上了林嶠準備好的拖鞋上,歸玄帶着人進來了。
“少爺!”月同看着他清瘦的面孔微微蹙眉,好了,幼崽們硬塞進籃子裏那麼多的雞蛋和牛奶也補不回少爺以前的好氣色了。
月同將族人們的關心和禮物都一一帶到,司諾誠靜靜地聽着他眉飛色舞的講解,突然問他,“你去過域外?”
月同愣了幾秒,在場的幾人都神色微變,歸玄避重就輕答,“主子,華國暫時還沒有開通去域外的官方通道!”
沒說去過,也沒說沒去過!
月同和陸胥微妙地對視了一眼,也都點頭,“是的,華國並沒有直通域外的通道,連戰部長老殿的人都去不了!”
司諾誠單手托腮,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接着讓月同繼續講新城的事情。
午後三點鐘,司諾誠開始開視頻會議,坐在會議桌上的司諾誠跟那個窩在吊椅上聽故事的司少爺是辯若兩人,他往屏幕前一坐,開會的對象們都不約而同地坐得更標準了。
會議一開就是兩個小時,下午五點,視頻斷開後整理桌案的俞斯洋聽到了司諾誠喃喃地說了一句,“域外?”
俞斯洋心裏狠狠一咯噔!
這還惦記着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記起了什麼,又或是像前段時間那樣記憶突然出現了混亂!
“主子,您怎麼提到這個了?”
司諾誠坐回沙發,他面色冷峻,矜貴非凡,作爲儀式感極強的這類人,即便是在家裏開視頻會議,他也是西裝革履,領帶扎得一絲不苟。
“我準備開闢域外的市場,在做規劃!”
俞斯洋:“?”
他以爲他是想起了什麼,但是現在看來,他的主子是賺錢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