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校場。
呂布此時正帶着衆將,與三千騎兵出營時...
卻被陳宮攔路所阻,還用強硬的語氣勸諫:
“奉先啊,不可魯莽啊,那曹賊奸詐無比,貿然率軍前往,必遭埋伏啊!”
陳宮這般勸阻,卻令呂布眉頭緊鎖,心中不悅起來。
一向以穩重爲妥的高順,也不贊成呂布貿然出戰,便也跟着陳宮一起勸說:
“軍師說的不無道理啊,曹賊奸詐無比,請將軍三思啊!”
呂布聞言心中頓時異動,但突然間又想起老婆所說的話,‘那陳宮爲何會拋棄舊主,投自己之事’。
其實呂布很早就質疑陳宮之意了,但陳宮卻是一直隻字未提,如今被嚴氏一煽動,呂布頓時就心生裂隙。
呂布當下不再沉吟,便大聲喝道:“我意已決,再敢阻攔,便殺無赦!”
這下子沒人勸阻了,呂布冷哼一聲,便帶着騎兵出城去了。
陳宮看着呂布走後,便急聲對高順說道:“高將軍且摔八百陷陣營尾隨,以防不測!”
高順聞言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便前去點兵去了。
陳宮看着天色,搖頭嘆息了一番,便喃喃道:“但願是我多慮了!”
陳宮眼皮直跳,預感呂布今日會大敗啊,但他卻一直躲避着,不願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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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後。
一支三千人軍隊的騎兵,浩浩蕩蕩的隱約出現在了曹軍大營東南方向。
夏侯惇駐馬於營門,刀鋒似的眼眸向着東南方向凝視。
“嗚嗚嗚...”悠遠的號角聲,隱隱傳入耳中,彷彿來自於地獄般的交響曲。
呂布從極遠的方向便響起號角聲,彷彿在挑釁般讓曹操出來迎戰。
遠遠的就起號角聲,呂布有點腦殘啊!
這不是告訴敵人,我來了嘛!
不是讓敵人防備起來嘛!
他也不想想曹操是何人,會那麼的無腦的出來送人頭?
夏侯惇極目遠望,只見一面赤色的大旗,正從東南面的丘陵上緩緩的升起。
大旗之中,一個耀眼的“呂”字,在迎風翻滾。
大旗的之後,綿綿無際的黑色森林徐徐浮現,冷森森的鐵刃反射着幽幽寒光,密密麻麻的槍戟直指蒼天,幾欲將暗沉沉的天穹映寒。
那是三千騎兵,便是名震天下的幷州狼騎,漫漫如浸過堤壩的海潮一般。
三千幷州狼騎,從四面八方匯聚成了黑色的怒濤,在那面‘呂’字大旗的指引下,從丘陵上漫卷而下,滾滾傾泄而至。
面對着突然洶洶而來的敵人,左右將士無不微微色變,沉重而緊張的呼吸起悄然而起。
縱使夏侯惇面色堅毅如鐵,但心中也掠過一絲寒意,他下意識的束緊了衣甲,手中的砍刀握得更緊了些。
“真是支神軍啊!”
夏侯惇神思之際,對面的敵陣中,隆隆的鼓聲已如悶雷般忽起,悠遠的號角聲迸射着濃濃的殺氣。
夏侯惇知道最猛烈的進攻馬上就要開始。
環視左右,將士們卻皆面色不安,甚至不少人竟在顫抖。
縱使是身經百戰的將士,面對着名震天下的幷州狼騎,也難以剋制心中的那份畏懼。
更何況這幾萬兵卒都是賊匪整編的,早已嚇得不知所措了。
“臨陣之際,士氣先挫,焉能一戰?”
夏侯惇心知肚明,他劍眉一凝,高聲叫道:“是男兒的就拿出血性來,隨我死戰迎敵!”
那暴雷般的驚喝聲中,獵獵的豪情與滾滾殺氣迸射,宏亮的聲響竟是生生蓋過了敵人的號角聲,左右將士無不聽聞。
這班將士,原本不安的情緒,立時被夏侯惇怒吼驅散。
那一張張年輕的臉上,信心與鬥志在重新的凝聚。
一雙雙眼睛望向夏侯惇,那巍巍如鐵塔般的身軀,那絕對自信的眼神,給了他們血戰的勇氣。
“死戰!”
“死戰!”
憤怒的吼聲火山般噴發而起,由近而遠,四面擴散開來。
只須臾間,整個大營,數萬將士便揮舞着手中的兵器,齊聲喊殺。
那無畏的殺聲,聲震四野,竟是令迎面而來的洶洶之敵爲之色變。
顯然他被敵人爆發出來的士氣感到驚訝。
不過,他那驚訝也只是一瞬而已,那冷峻的臉龐,重新爲高傲與不屑佔據。
呂布看着曹軍的將士雖然鬥志高昂,卻有驚慌的神氣在其中,只需一舉攻破他們的防線,曹軍便可不戰自敗!
“曹操,今日不是你敗,就是我亡!”
心中傲然的呂布,完全被曹軍的假象矇蔽了雙眼,畫戟一招,大聲喝道:“衝!”
跟隨而來的張遼,剛想阻止衝鋒,呂布卻發起了衝鋒,他無奈的也跟着衝。
號令下,三千鐵騎轟然而出,如漫卷的洪水一般,遍野而過,向着曹軍大營衝殺而去。
大營之中,馬上駐立的夏侯惇,臉色微變了下。
他能夠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隱隱震動,馬蹄踏地之聲,敵人的喊殺之聲,震刺着他的耳膜。
夏侯惇握緊了戰刀,嘴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詭笑:“來吧!”
震天的喊殺聲中,當先之敵已逼近兩百步內。
夏侯惇長刀一指,厲喝一聲:“弩手,放箭!”
號令下,令旗搖動,聚集在營柵後的一千弩手,迅速將高舉已久的弩箭射出。
千支利箭破空而起,劃過一道道弧線,向着衝殺而至的敵人傾落而去。
然而幷州狼騎皆是弓馬嫺熟的精兵,雖在馭騎衝鋒當中,仍能敏銳的躲避襲來之箭,這一輪箭襲過後,僅有不到十餘騎中箭而已。
一輪弩箭過後,幷州狼騎已進入到百步。
夏侯惇厲聲高喝,再令弓手放箭。
千支羽箭再度騰空而起,挾着千鳥振翅之音,向着敵人呼嘯而去。
箭如雨下,數十騎當場被射倒在地,卻依然擋不住幷州狼騎前進的腳步。
夏侯惇眉頭暗皺,卻不見一絲慌張,高聲叫道:“弓弩手自由射擊,槍盾手準備迎敵。”
悶雷般的吼聲中,一面面大楯層層疊疊的架起,形成了一道鐵壁,其後的槍矛手將近兩人多長的大槍從盾牌的縫隙間探出,形成了一道道鋒刃之林,如死神的獠牙一般閃着寒光。
須臾間,第一波的敵騎已殺至近前。
當先衝至的呂布,眼看着就要撞向那鋒利的槍頭時,卻忽然間勒轉了馬頭,貼着外圍側奔掠過。
與此同時,這些幷州騎士迅速的開弓放箭,轉眼之間,三千支利箭便如雨點般撲打而來。
幷州狼騎精於騎射,夏侯惇早有耳聞,是以對此早有防備。
那密密麻麻而來的箭矢,叮叮鐺鐺的被大盾彈落,只有極少部分穿透盾陣的防禦,這輪弓射,輕易的就被擋下。
緊接而至的後續敵騎,面對着排排槍林,自不敢再狂衝,只能用大刀瘋狂的劈砍,試圖撕破外圍的防線。
而先前掠營而過的呂布,很快又折返回來,來回往復的向大營放箭,以期壓制住營中弓弩手的反擊。
幷州狼騎的戰術,果然是高明。
面對着如雨點般不斷傾落的箭雨,曹軍的弓弩手只能避於大盾掩護之下,抽得空隙,拼命露頭來射上一兩箭,如此一來,起到的效果更可忽略不計。
眼看着佔據上風,呂布喜出望外,遂是催令着麾下將士一邊拼命的砍伐槍林,一邊射箭掩護。
不多時間,一排排槍林已有被破的局勢,曹軍卻依然被敵人的弓射壓到擡不起頭來。
夏侯惇舞刀縱容擋去襲來之箭,但心情卻毫無心急,還隱隱有些詭計得逞的興奮。
他之所以敢抗擊騎兵,實則爲餌罷了!
就在這時,縱馬奔馳而來的副將韓浩,焦慮的叫道:“將軍,我看快守不住了,不如退軍吧!”
這位年近四旬的韓浩說起來,原來還是袁術的部將,卻不被重用,在徐州被俘虜,夏侯惇奇其才,使其跟隨自己。
韓浩還是韓玄的弟弟呢。
韓玄本來還想與韓浩聯姻,把韓月月嫁給韓浩的養子韓榮。
不曾想那時正是袁耀發兵取荊南之時,甘寧正好兵臨長沙,韓玄與韓浩的聯姻被阻而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