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四方盒內,自成一個獨有的空間,唯一可怖是空間內蠕動的牆壁,似乎是什麼活物構成,而非普通的鋼筋水泥。
但是,空間中央的白髮少年似乎不以爲意,或者用少女來形容更加合理。
伏黑惠惠子摘掉頭套和眼罩,仗着自己穿着褲子,隨意的盤腿坐下。
“傳聞,淨土宗教祖之一的源信,在生前始終提倡“一切皆空,萬事皆假”,勸導人們通過信仰極樂淨土世界,對現實採取“空”的態度,來解脫自己。爲了帶領活着的人認識死後世界的人,他將畢生的功德獻祭給神明,以此爲代價,將自己化作地獄的大門,也就是“獄門”,或者叫做地獄與極樂之門。”
螢草上下襬動,似乎在應和伏黑惠惠子的觀點。
笑了笑,伏黑惠惠子繼續道:“地獄爲死,螢草爲生。生氣上浮,死氣下沉,如今此地死氣與生氣並存,清濁失調,妖魔即將衝破牢籠,您還準備等到什麼時候再出手呢?源信大人。”
靜——
然後是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
剛剛還爭先恐後蠕動的地方,一時間都悄無聲息了。那些東西,都是感應到生氣,想要突破獄門重返人間的妖魔鬼怪。
“這世上最後一株螢草,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沒有人出現,空間裏卻響起一道清潤的聲音。
“這世上唯一的獄門疆,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但也依然出現了。這世上擁有一些不得已的緣由,畢竟事事難如人意。”
伏黑惠惠子目視前方,就彷彿有人在那裏與她交談。
源信和尚:“千年後,世界又變成這樣了嗎?”
伏黑惠惠子:“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我要冒險來此的原因之一,我來,只爲求一個答案。”
端正坐姿,不再是方纔那副有些散漫的表情,伏黑惠惠子懇切的說道:“亂步前輩根據殘缺的古籍,推斷出千年前,咒術世界應該經歷過一場世界融合,並且雙方世界最後成功的進行了分離,沒有造成大面積的損傷。正所謂合則易,分則難,想要完好無損的分離世界,更是難上加難。”
源信和尚:“所以,你想要什麼?”
在獄門疆裏等待這麼多天,終於要開始收穫果實了,伏黑惠惠子深吸一口氣,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我想要知道,怎麼樣才能像平安時代一樣,完好無損的將「橫濱世界」分離出去。”
“答案,不正在你眼前嗎?”
什麼?
伏黑惠惠子盯着眼前空茫的一片,沒有明白源信話裏的意思,隨即視線下移,一株蓬勃生長的螢草,映入眼簾。
“千年前,因爲八岐大蛇和安倍晴明鬥法,引發時空波動,咒術世界和陰陽師的世界發生了強烈的碰撞,兩個世界的結界都產生了缺口,這引發了很多後續的問題,詛咒也好,咒術師也好,一切都從那個時代開始。”
源信和尚頓了頓,道:“最初,這個世界沒有詛咒,也沒有咒術師,詛咒其實是從那個世界傳過來的,類似瘟疫一樣的東西,而咒術師也在陰陽師的指導下,應運而生。後來,爲了平息兩個世界的戰爭,呵~”
那道清潤的聲音突然笑了一聲,似乎回憶起有趣的往事。
“如果古籍沒有殘缺,你們就該知道,大江山的那羣妖怪,個個都是好戰分子,他們可不會管什麼世界不世界的,爲了平息這一切,陰陽師安倍晴明根據陰陽術推衍,終於找到了一個法子。那就是讓擁有高超結界術的陰陽師施法,在維持兩個世界結界穩定的情況下,用一件非同尋常的利刃,沿着世界結界連接的地方,一刀切下,從而徹底分離兩個世界,最後再由治癒能力強大的螢草,配合最終的結界術,施展治癒之光修復結界。”
望着螢草搖曳的模樣,伏黑惠惠子若有所思,喃喃道:“所以,這就是螢草最終會留在這個世界的原因嗎?因爲治癒了結界以後,已經沒辦法回到曾經的世界。”
源信和尚語氣慈悲的說:“正是有了她的犧牲,才能換來兩方世界的和平。這株螢草本來已經油盡燈枯,但獄門疆內獨成一片天地,這裏的死氣反而刺激了她的生長,等到她長成的那一刻,你就可以帶她離開這裏了。”
聽這語氣,源信和尚似乎準備重返地獄了,伏黑惠惠子也顧不上其他問題,趕忙說道:“不瞞您說,這株螢草其實是我一位老師所得,他在獄門疆所在的房間裏,不僅找到了獄門疆,還恰好發現了螢草和螢草旁的古籍,但是古籍殘缺不全,我們只能猜測那柄利刃,或許是禪院家的「龍骨」。”
“龍骨?”源信和尚本要離去的意圖打消,秉承着幫人幫到底的想法,回憶道。
“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又或許它現在改名叫做龍骨,當時的播磨國曾經有一位神明,名喚天目一箇,是每一位刀刀匠都必須參拜的鍛冶之神。爲了能夠打造切割世界的利刃,安倍晴明動用了他母親那邊的力量,幾經周折,終於在那位鍛冶之神的幫助下,成功打造了一把太刀,名字的話應該是「山海」。”
“山海?”伏黑惠惠子重複道。
“對,「山海」,由世界缺口之海的從者進行獻祭,得到寶貴的製作材料,再由鍛冶之神在山脊龍脈處鍛造而成,哦!這麼一說的話,確實有可能被後人改名龍骨,畢竟是在龍脈處鍛造而成的。”
“原來,我看到的山海是這個嗎?”伏黑惠惠子猜測着曾經看到的一切,但是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已經得到非常切實可信的情報。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源信大人。”
沒有人迴應,短暫的藉助獄門重返人間後,源信又回到了地獄。
現在,只需要等待螢草化形了。
不知道,龍骨那邊是否順利。
......
“廣津先生,我們還不行動嗎?禪院真希看樣子撐不了多久了,如果被虎杖悠仁等人知道我們見死不救的話,很可能會影響後續計劃。”
取下博士鏡,廣津柳浪用手帕擦拭掉上面的灰塵,感嘆似的說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看樣子,禪院家比虎毒更狠啊。”
“計劃有變,一切以最終目的爲準,提前行動!”
“是!”
庭院內,太刀在禪院扇的手中翻轉,刀尖下刺,直奔禪院真希的頭顱而去。
鋒利的刀尖在禪院真希眼中快速接近,戰鬥經驗讓她剋制住閉眼的衝動。
就在這種危難關頭,一顆子彈從遠處襲來。
砰!
空氣被衝破出層層漣漪,在禪院扇補刀之前,一顆子彈就向他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