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言做了個結束語,這句話也很巧妙,有正事表明了他要終止這個話題,讓秦仲言和秦季言能明白。這麼說話這兩人可能會不滿,所以秦伯言又說了句這些話題以後再說,模棱表示了他對於秦妙心和凌飛聯姻的態度,以後可以商量。
活成了人精的秦仲言秦季言一聽就明白,不再多言。?
秦伯言對凌飛笑着道:“不說那些有的沒的,今天讓凌飛過來也就是見見英雄少年。現在見到便足矣,本想和賢侄切磋下醫術,不過正事更重要。安家那丫頭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時間不多了,就不耽誤時間了。”
“妙心,帶凌飛去你的書房。”
秦妙心心中鬆了口氣,還好父親是向着自己的,不然這秦家她真不知該如何待下去。或許自己也要像如玉那樣吧……
凌飛倒是目光微異,秦仲言和秦季言顯然還是要他搞個聯姻之類的,兩人的話已經說得足夠明顯。秦伯言卻攔了下來,這兩方之間有些微妙呢。
秦伯言發了話,秦妙心便起身帶着凌飛離開。凌飛視線最後在這羣人身上掃過,跟上秦妙心。
走出門口,秦妙心領着凌飛往右邊而去。前頭環境清幽,花草叢生,灌木樹叢,過大的佔地面積,讓裏面應有盡有。秦妙心帶着凌飛穿過花草,走過水榭小喬,一路風景盛佳。
“這是你家後花園吧,看起來不錯。”凌飛道。
“算是。”秦妙心回了一句,繼續前走。
凌飛掃了眼秦妙心,發現她的表情微微有點冷,雖然語氣依舊如往常般空靈清幽,卻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在生氣?”凌飛道。
“沒有。”秦妙心平靜道。
沒有麼?凌飛聳肩,顯然是有的。
秦妙心沉默着前頭直走,生氣嗎?應該是的。她生氣的並非凌飛,而是長輩對於這件事的態度,那種逼迫之感她尤爲厭惡。使得哪怕對象是她之前覺得不錯的凌飛,也生出幾分牴觸情緒來。
一路無言,兩人來到秦妙心的書房。
走進書房便是嫋嫋檀香的味道,讓人清心安神,浮躁的情緒也有些安下之感。
凌飛打量秦妙心的書房,兩旁書架足有十多列,每一個書架上書籍擺滿,凌飛隨眼掃過大部分都是古籍。凌飛不由得感慨,這就是醫藥世家的底蘊啊!古籍是最珍貴的東西,一般尋常中醫有那麼一兩本都會視若珍寶,甚至當成傳家寶。而這裏竟有如此之多,難怪醫藥界盛傳國手出世家。
所謂國手必定了解各種疑難雜症,且能藥到病除。要想做到這一步,寒門的中醫只能是依靠數十年的行醫經驗才能做到,還必須是相當有天賦的才成。而對於世家醫者而言,他們背後站的是家族無數年的積累,任何疑難雜症在前輩的書籍中都有記錄,他們要做的只是記下來即可。寒門的醫者數十年的行醫經驗對醫藥世家子弟而言就只是幾本書的積累而已……
試想,這般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醫藥世家子弟怎能不出國手?而寒門的醫者,只能在茫然的路上一次又一次的摸索前進。
站在頂端的醫藥世家掌握無數尖端中醫醫術,他們能源源不斷產生國手。外界的中醫無任何底蘊,又在一次次天災人禍中遺失積累的醫術,一次次戰禍中喪生寒門國手。而今寒門醫者再難出國手,故而造成如今中醫凋零的現象。
如今燕京醫藥世家何其鼎盛,幾乎所有世家子弟看病都找的醫藥世家,哪像外界一生病就看西醫。因爲醫藥世家不比西醫差,甚至很多方面都要遠超西醫。可對於醫藥世家之外,中醫早已凋零得不成樣子,被人稱之爲爛草木樹渣子的巫術。
“寒門難出國手。”看到這些古籍醫書,凌飛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秦妙心聞言一怔,扭過頭認真看了看凌飛,心中浮起幾分想法,她的選擇挺正確的……
秦妙心看過來凌飛失笑,竟然在醫藥世家子弟面前說這個,估計是要把自己當做“異教徒”了吧。寒門醫者的渴望,對於世家醫者而言是罪惡。
秦妙心視線也掃過這些書籍:“或許吧。”
“嗯?”凌飛側目。
秦妙心收斂心神走到書桌旁:“我們聊聊若曦的藥方。”
凌飛走上前來,秦妙心的書桌很大,書籍交疊一摞棱角分明安安靜靜置於書桌左側,筆墨橫呈於右上角,桌面中央是一張張藥方,上面有些筆墨仍未乾,凌飛細一瞧全是關於那兩張藥方。
“你用毛筆?”凌飛看了眼筆墨道。
“習慣了。”秦妙心道。
“字寫得不錯。”凌飛誇道。
“說正事。”秦妙心不苟言笑,很認真指着一張藥方,“安爺爺之前也給我打了電話,說第二個難點解決,可是,有一個新問題出現……”
秦妙心面對醫術時態度變得嚴肅,詳細分析了自己的想法。
凌飛對於安若曦的病情也很在意,他的想法也很多,兩人聊起來就停不下來,一聊就是兩三個小時,過了飯點也不知道。
對於藥方上兩人有不小的分歧,關鍵點不是第三個難點的問題上,而是第二點。安神醫給瞭解決方案是要加入一味藥,秦妙心認爲會破壞藥方的整體性,生出不可預料的錯誤。而凌飛則是認爲從藥理分析上來看,這味藥很是平和,和所有藥物都無相沖之處,沒有問題。
“篤篤篤”
“小姐,凌先生,家主說讓你們出來喫飯。”
秦妙心是一個很少動怒的人,談到緊要關頭外面卻傳來叫聲,她惱怒起來:“不喫!”
外頭的傭人也是呃住,秦妙心發脾氣幾乎沒見過,這會兒讓吼了一句她懵了半晌。
秦妙心喊完之後自己也是頓了頓,深吸口氣:“知道了,馬上出去。”
“是……”
凌飛凝視着藥方,猶豫片刻:“下午實驗一番,到時候就知道了。”
秦妙心也點頭:“對,這樣更能得出準確結論。”
“走吧,去喫飯。”凌飛道。
“嗯……”秦妙心邁蓮足,走出書桌。
“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大聲說話。”凌飛笑道。
秦妙心聲音重新變得空靈,情緒恢復如初:“認真做事的時候,我不喜歡被打擾。”
兩人去喫飯的地方不是和家人一起的大餐廳,只是秦妙心自家的一個餐廳。秦家和凌家很像,佔地面積極大,且因爲派系之別,基本都是各自住一個地方。秦妙心喫飯的地方就是她自己常住的地方,而今天多了他父親……
從書房下樓到餐廳,餐桌上坐着一箇中年男人。
“來了,喫飯。”秦伯言淡笑道。
秦伯言偶爾也會過來和自己喫飯,秦妙心並未覺得有什麼,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