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失神落魄的任嫣然走進房間,在牀前坐下,靜靜看着凌飛發呆。
任嫣然凝視着凌飛心中無比複雜,本來她下了決定離開凌飛,那個吻就是最終的告別,結束這一段還沒開始的初戀。但是,因爲自己的緣故讓凌飛負重傷,她怎能扭頭離開……
就這樣照顧凌飛,等凌飛好了之後再離開,這是車上時任嫣然生出的念頭。可是,心裏糾結猶豫,下不了這樣的決定。在她鼓起最大的勇氣離開之時又將她拉回來,她難以第二次生出離開的念頭。但是,她又必須離開,她沒法接受凌飛還有其他女朋友這樣的事。她不知道唐娉婉和安若曦爲什麼能接受,可她是她,她決不能接受!
然而,在門外阿九這番話徹底推翻她對感情的認知。細一想,阿九說得很有道理。世界上任何一段感情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凡事有得必有失,感情之事也一樣。阿九打的比方就很貼切,以現如今的現狀來說,女人如果找個有錢的人,那麼對象大概率是不帥且不夠愛她的人;找個視她如珍寶的,大概率沒錢,貧窮。
凌飛既滿足愛她、且有錢、又帥氣等等一切女人想要的優點,然而世間不存在完美的事,這樣的凌飛也是有缺陷。
所以,任嫣然猶豫了,遲疑了。如果自己放棄凌飛,下一個找的人是否同樣如此?他們的愛同樣有所缺陷,和凌飛這一段是一樣的,只是缺陷的角度不同而已。
既然如此,那麼爲什麼要放棄凌飛?下一個遇到的人還能像凌飛這般嗎?不顧自身安慰不顧身上嚴重傷勢,只因爲自己想見他而已……
任嫣然心裏的天平在往十三的說法傾斜,只是,原本固有的想法還,難以接受那對常人而言過於荒唐的想法。任嫣然心中複雜難言……
半個小時後,凌飛緩緩地睜開眼,歸一決大概地修復了身體。
“嫣然,明天你還有事,先回去睡吧。”凌飛道,他要繼續療傷。
“你的傷……”
“已經不礙事。”凌飛輕聲道。
“對不起……”任嫣然眼睛又紅了。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凌飛道。
又是這樣的關心,從不想讓自己產生負擔,這讓任嫣然心裏更加酸楚。她定定望着凌飛,紅腫的眼睛現在也沒有消,猶帶哭腔道:“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凌飛擡眼,“你沒必要思考那麼多,世界上不止我一個男人,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可世界上只有一個凌飛。”任嫣然咬着嘴脣,“只有一個完全符合我所有幻想的凌飛,只有一個不顧安危也要來見我的凌飛,只有一個我愛的凌飛!”
凌飛頓住。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任嫣然帶着哭腔,“凌飛,我真的好喜歡你,我不想離開你,不想去喜歡下一個人,不想成爲不是凌飛的人的女朋友……”
“我想工作累了第一個想到的是凌飛,我想每天晚上睡覺前給凌飛發一個訊息告訴他我想他,我想假期時能陪在我身旁的就是凌飛,我想給凌飛做飯,我想和凌飛每天都在一起,我想未來成爲凌飛的新娘子,我想未來和凌飛生一個可愛的寶寶,我想……我想……”
凌飛的心都在發顫,瞪大了眼睛,梨花帶雨的可人兒是這樣的讓他心疼。
“嫣然……”凌飛喉間也有些哽住。
任嫣然淚珠顆顆滴落,又一次撲了上去,抱住了牀上的凌飛,埋在他的胸口。
“我也好想成爲你的女朋友,我也好想不去在乎你還有其他女朋友,我也好想去接受這種本難以接受的戀情,可是,心好痛啊,我不想和別人擁有你。嗚嗚……”任嫣然哭泣着。
“嫣然,對不起……”凌飛輕聲道,“別撲到我這邊了,你值得擁有一個更好的人。”
“不,你對我來說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任嫣然抱緊了凌飛,“我也想放棄你,可心裏好難受,我做不到。”
“你這又是何苦呢。”凌飛無奈。
凌飛心疼着任嫣然,可是,再怎麼心疼他能做的就只是勸任嫣然脫離他這個苦海。那是對任嫣然最好的,即便他心中並不願,可他不能自私。
任嫣然在抽泣,淚水打溼凌飛的衣襟。也不知多久,她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凌飛:“我也想像她們兩個那樣成爲你的女朋友,可是,我心裏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那就不要接受了。”凌飛輕拍任嫣然的背部,“你不必如此,我也不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你過段時間就會把我忘了。”
“不會!”任嫣然立即道,“我不會忘了你的!”
“忘了我對你是好事。”
“不!是最壞的事。”任嫣然聲調不自覺拉高,“我這輩子就算忘了所有人也不會忘記你。”
哎……凌飛心中嘆息。
任嫣然朦朧的淚眼輕眨,淚花閃爍,她重新貼在凌飛胸口,雙手抱着凌飛。靜靜享受着凌飛的擁抱,這近在咫尺卻又求之不得的擁抱。
“你爲什麼要這樣啊……”任嫣然幽幽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讓我忘了你是爲了我好,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我越喜歡你。”
凌飛手一僵,是的,或許自己選擇決絕告訴她不喜歡她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可我不忍心……”凌飛嘆氣,他能對天下所有人霸道唯獨不能對喜歡的人霸道起來。
“……”任嫣然沒有說話,只是,抱着凌飛的手更緊了一些。
在凌飛的房間門外,阿九靠在門外,十三也在旁邊。
十三淡淡說了三個字:“神助攻。”十三的意思指的不只是阿九方纔在門外對任嫣然說的話,更是他路上的所作所爲,包括車內的責備……
阿九一笑,走離房間門口,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也不算,只是說了個自身的經歷而已。”
十三凝眸:“你從未說過自己的事。”
阿九笑容漸漸收斂:“你想聽?”
“不想。”
阿九仰着頭望着天花板:“相愛就是相愛,管那麼多幹什麼。除了兩顆相愛的心,其他一切都是次要。什麼純粹的感情,什麼完整擁有對方……全都是屁話!”
“……”十三。
“愛對方就就和對方在一起,其他什麼都不要管。”
“不過,神助攻可能說早了,一切還未定。”
……
任嫣然和凌飛就這麼相擁着,不知多久,房間裏傳來任嫣然幽幽之聲。
“凌飛,你給我一段時間好嗎?讓我想好了,再決定是不是接受。”
凌飛怔住,什麼意思?她能接受他還有兩個女朋友?他輕輕垂首,懷中的任嫣然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上噙着淚花,小臉都哭花了。玉手抓着他的衣襬,緊緊地,絲毫不願鬆手。
凌飛長嘆一聲……他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可是,現在的他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慨。任嫣然的付出,讓他不知該如何回報她。
“苦了你了。”
任嫣然身體一顫,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抱得更緊,貼得更緊。
房間中再次歸於安靜,凌飛沒有讓任嫣然離開,任嫣然也沒有主動離開,就這麼抱着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