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爺子蒼白的臉泛着淡笑：“這是老病，無可醫。舊疾又如何，是蒼老不留人。”
齊半山認真道：“老爺子，您爲這個國家立下汗馬功勞，齊半山定會竭盡所能醫治您。”
凌老爺子輕輕搖頭：“沒用的，老病無醫。”
“至少舊疾我能完美解決，不會影響您分毫。”齊半山道，“舊疾除去，您絕不會如此輕易被衰老擊倒。”
凌老爺子淡淡而笑：“擊倒又如何？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該經歷的都經歷了，該享受的也享受了。人之一生，大苦大難，大悲大喜，國破家亡，救亡圖存，戎馬一生
，不世之功，榮華富貴……一切的一切，我都經歷過。看遍了荼蘼花開，望盡曇花凋零，沒什麼可值得後悔。生死，我早已看淡。”
此言讓房間內的人皆是肅然起敬，凌飛也是心中泛起感慨。也只有耄耋之年的老者，纔能有如此領悟吧。而且，這位耄耋老者還格外不同，他曾踏足山巔，也曾腳涉
低谷，看透世事。他的話，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齊半山深吸口氣，鄭重道：“不論您如何思考，但我是醫者，治病是我的職責。”
凌老爺子笑道：“好，那便放心來吧。不要有心理壓力，死了，也不過如此。”
齊半山笑道：“論戰場作戰，運籌帷幄，我不如您。但說起治病救人，閻王也沒法從我手裏帶走人！”
“哈哈哈，好。”
凌老爺子開懷大笑，目光掃過周圍，看到了站在外頭的凌飛。齊半山注意力一直在凌老爺子身上，發現凌老爺子的目光才注意到了後頭的凌飛。
看到凌飛，齊半山面色微微收斂，變得嚴肅起來。他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凌飛，凌飛也看着齊半山。兩人相互對視，許久後齊半山伸出手來……
“年輕人，你很優秀。”
凌飛伸手握住，淡笑：“齊先生聲名如雷貫耳，我不能及。”
齊半山頷首：“不過，對於中醫大賽的成績，我並不能認同。”
凌飛掃了眼補天，所以他之前纔有不屑之色麼？
“每一輪的比賽，都有你發揮優勢的點。真論醫術，左通童千塵未必輸給你。”齊半山道，“你的第一，我不覺得名至實歸。”
補天也在一旁撇嘴，顯然這話他之前就聽過老師齊半山說過。所以進門時纔會對凌飛不屑，認爲凌飛名不副實。
凌飛淡淡而笑：“看來我高估你了，齊先生。”
齊半山神色淡然：“我對虛名並不感興趣，但是我對巧借中醫聲名做無益於中醫之事反感。”
凌飛心中微動，明白了齊半山不滿的原因。他厭惡的其實是中醫綜藝化的事，綜藝化中醫在外人眼裏來看，就是藉助中醫的話題度來賺錢，讓他大爲不滿。而近來凌
飛又出了一檔中醫節目，還是作爲導師的節目，齊半山的不滿溢於言表。
補天低聲嘀咕：“就這樣還當導師，也不怕誤人子弟。”
凌飛倒也不動怒：“傳聞齊半山醫術驚仙，妙手回春，有不死不救的美名。對於你上次沒有參加中醫大賽，我深感遺憾。”
房間裏的凌文敬父子面露玩味之色，有意思……
凌老爺子老神在在，躺在牀上平靜聽着兩人的言語交鋒，沒有出面制止。
凌飛淡笑：“正有此意。”
非要拼箇中醫第一的名頭，凌飛倒不是這個想法。只是對齊半山的輕蔑不滿，以及對於這位傳奇國手感興趣而已。
齊半山眼眸微微一眯，眼中透着精光：“好，不過有一個條件！”
“說說看。”凌飛道。
“你輸了，便退出那個節目。”齊半山道，“暫停播出！”
凌飛眉頭一擰：“齊先生，我聽你的話，覺得你想要壯大中醫，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吧。”
“哼，壯大中醫，不是以如此譁衆取寵的姿態來進行！”齊半山低哼道。中醫在他心中何其神聖，這種做法他斷不能接受！
凌飛目光幽幽：“好，倘若我贏了呢？”
補天道：“我師父怎麼可能會輸！”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麼？”凌飛淡漠掃了眼補天，那凌厲的眼神把補天嚇了一大跳，凌飛可是以殺出名！中醫只是他的第二職業。
那可怕的眼神讓補天想起了凌飛的無數傳聞，閉上了嘴不敢說話。
“倘若你贏了……”齊半山緩緩道，“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好。”凌飛頷首，“以什麼方式比試？”
齊半山手指凌老爺子：“若是你能根除老爺子舊疾，我便認輸。”
“啊？師傅，這……太簡單了吧！”補天聞言連忙道。
簡單？可不見得。齊半山剛剛檢查過一番，凌老爺子的舊疾之嚴重，讓人咋舌。即便是他，也得費苦功才能醫治好！尤其是他還發現凌老爺子身體裏還有一種頑疾，讓他也大感頭痛，醫治可以根治太難太難。如果說凌飛能夠根治，足以證明凌飛的醫術與他相差無幾，那麼，認輸又何妨？一個如此年輕的人卻和自己醫術水平同等，自
己認輸不丟臉。
凌老爺子的病不是什麼絕症，但屬於疑難雜症，醫治的難度不高，根治卻太難。這就是一般國手和齊半山這級別國手的分水嶺了，齊半山能夠根治，而其他醫者不能
！
凌飛正要答應，凌文敬卻陰沉着臉喝道：“你們把我父親當做什麼！試驗品嗎！”
凌文敬一聲暴喝，把補天嚇了一大跳。齊半山聞言停頓片刻，似乎……確實不大妥當。齊半山連轉身對凌老爺子一躬身：“老爺子，抱歉，半山唐突了，我並無不敬之
意，只是……”
“沒關係。”凌老爺子卻淡笑說道，“反才才和你們說過，死亡，對我而言並不可怕。”?
凌文敬忍不住喚道：“父親！”
“爺爺！”
“你們不必多提。”凌老爺子擡起手止住二人，看了眼凌飛，“而且，我相信我的孫兒，不一定治好我，至少不會讓我出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