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被熱浪和乾燥折磨的將士們都興致高昂,一個個都精神了不少。
隆美耳看着鬥志昂揚的士兵,點了點頭說道:“好了,現在都回去進行戰前準備,把剩餘的糧食都拿出來,罐頭,啤酒,有什麼拿什麼。”
“明日清晨以照明彈爲信號,三發白色的照明彈代表着戰鬥開始,而攻打海港的部隊在拿下海港後,以三發紅色照明彈爲信號。”
“佯攻部隊看到紅色照明彈升起,立即撤退,退到戰線後十公里處,建立防禦陣地,防止盟軍的反包圍。”
交代完這些後,各級軍官紛紛離開了指揮部的帳篷,回到了自己的部隊中去了。
而隆美耳則十分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閉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負責他生活起居的祕書端着盤子走進帳篷。
爲了防止風沙,盤子上還扣了一個罩子。
“長官,您已經一天沒喫東西了,您多少也應該喫一些,不然我不好交代。”
隆美耳睜開眼,坐起身來,掀開那扣在盤子上的罩子。
裏面的食物雖然很簡單,但是在眼下這個情況下,絕對算得上是奢侈了。
盤子裏躺着兩塊烤的豬肉,一份土豆泥,還有兩塊黃油煎過的麪包,以及一杯啤酒。
這樣的配置,在現在的條件下,真的是能湊出來的最好配置了。
隆美耳拿起叉子,味同嚼蠟的喫着盤子裏的東西。
但是也沒喫幾口,就放在了哪裏。
貼身祕書見隆美耳這副樣子,立刻詢問道:“是做的不合胃口嗎?我現在就讓他們重做一份。”
隆美耳搖了搖頭說道:“不,味道很不錯,只不過我一想到我的士兵們馬上就要喫不飽飯了,我就有些咽不下去。”
“長官,明早我們拿下海港後,這個問題就會解決的,要是您不喫東西,餓着肚子指揮,會影響判斷的,您還是再多喫一些吧。”祕書勸道。
“唉,你說這漫天黃沙的地方,有什麼好爭的?”隆美耳望着帳篷外被熱浪捲起的黃沙,嘆着氣說道。
祕書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一旁,他必須確保隆美耳把飯喫掉,否則這邊是他的失職。
此時的D軍北非軍團,第六步兵團的營地內。
步槍兵拉曼正坐在凸起石頭這遮擋出的陰影下,聽着自己的團長宣佈着作戰任務。
他抱着自己那杆長長的步槍,對於團長的話,漫不經心的聽着。
至於他到底講了什麼,拉曼並不在意,他只知道,到時候只需要跟着大部隊走就行了。
至於命令和目的,這些和他的關係都不大。
他只不過是被強制徵兵的農民,原本的他,前23年的生活裏,都只有兩頭奶牛和一個牛棚。
當時的他,只需要保證奶牛不生病,產奶,然後清理牛棚,喂草,就這麼簡單。
現在你跟他講,讓他爲了大D意志的人民而戰?多荒唐的一件事。
但是不得不說,拉曼是個十分幸運的人。
他參加了十幾場戰鬥,這些血腥的戰鬥,甚至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一處傷疤。
每次開戰,他都是抱着自己的步槍,根本不瞄準,只是隨意的朝着敵人的方向開火,拉栓,然後再開火。
也許會有一兩個倒黴蛋被他擊中,但是他覺得,應該不會死吧。
拉曼靠着那塊大石頭,懷裏抱着步槍,打着瞌睡。
一旁的戰友被團長的話鼓動的羣情激昂,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的擡起手臂,裝模作樣的呼喊兩聲罷了。
等到動員結束,團長離開,戰友散去,便只剩下他一個人躺在那石頭下的陰影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抱着自己的步槍,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裏他還是一個農民,而他的牛棚卻被人搶劫,兩頭奶牛被拽了出來。
那羣歹徒當着他的面殺掉了奶牛,將他的奶牛扔進火堆裏。
緊接着就是香味,十分的香!
拉曼被這夢給驚醒,整個人猛的抽搐了一下,然後才睜開眼。
此時天已經黑了,他睜開眼就發現了夢裏香味的來源。
他眼前的,是一塊被插在樹枝上的午餐肉塊,而且還是經過火烤的那種。
已經吃了一個月幹餅的他,即使是面對一塊午餐肉,口水也止不住的往下嚥。
“我就說罷,一塊午餐肉,就足以叫醒這個慫包。”
“可是你要跟我賭的,很顯然我贏了,十個帝國馬克,不許耍賴啊!”
兩個士兵在拉曼面前說笑着,而拉曼仔細看了又看,自己好像不認識他們。
而那兩人在自己面前有說有笑的,但他只在乎他們手裏那塊冒着熱氣的午餐肉。
那兩個來找樂子的年輕D國士兵看着拉曼的表情。
又看見了他盯着午餐肉的目光,眼中露出厭惡。
“踏馬的,給你的,你個慫貨,這是連長讓我送來的!”那個拿着午餐肉的D國士兵沒好氣的說道。
拉曼接過午餐肉,立刻便啃了一大口,他只覺得太香了,他從未喫過這麼好喫的東西。
直到他喫到這口午餐肉的時候,他才明白下午的時候,團長吵吵鬧鬧的說了半天是在說什麼。
原來,是要我們去送死啊。
拉曼心裏有數,他知道自己是沒機會活着離開這裏的,畢竟已經死掉了太多人了。
光是這片土地上,他親手挖坑埋掉的D國人,就足足有一百多人了。
還不算那些被擊毀的坦克裏,被燒化了,與鋼鐵融在一起,根本沒辦法掩埋的那羣人。
拉曼大口的嚼着這塊有些焦黑的午餐肉,從懷裏摸出他私藏的一小罐烈酒,自顧自的喫喝起來。
其他的D國士兵都在遠處圍着篝火,談笑風生,只有拉曼一個人坐在遠處獨處。
倒也不是他沒朋友,只不過那些聊得來的戰鬥都被他親手埋了。
而現在的這羣士兵,張嘴閉嘴都是D意志帝國如何偉大,他實在和他們聊不到一起去。
或許也是年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