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流異類 >第 44 章 令雨之禍6
    霍無疆有點懵。

    他低頭去看腰上物件,仍不相信道:“不可能啊,那日山嵐君交給我時親口說的,說這就是上山用的通行令牌。”

    白瀾舟急道:“磨嘰了半天還不信我!告訴你,山嵐境就從來沒有過什麼通行令牌。這裏是南境仙府,豈容他人隨意出入?不管是九天神仙還是平頭百姓,誰想進山門都得通報,怎麼可能憑一塊牌子壞掉規矩?”

    白寒蟬也道:“是啊霍公子,這真的不是通行令牌。言到此我想起來了,君上是有一天突然吩咐下來,說日後若有人攜此玉佩上山,讓我們不得阻攔,一律放行。當時我還疑惑,以爲是君上不慎將玉佩丟了,等着有人拾到送回來……卻不想是給了你。”

    霍無疆徹底懵了。

    那日白玉休把玉給他時說的明明就是通行牌,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貼身玉佩了?要真是他貼身的物件,這性質可完全不一樣了。

    不行,得找他問個清楚。

    霍無疆一把抓過白瀾舟:“山嵐君這幾日是在天宮吧?他現在得空嗎?”

    白瀾舟道:“君上受邀去九重天法會,我不知道他何時回,但這會兒應該在法會上,恐怕不得空。”

    幹!天界的破法會怎麼這麼多,三天兩頭就來一場。

    不行,事情不弄清楚寢食難安。霍無疆一拍腦袋,道:“我要與山嵐君幻境連音!你倆悄悄的,別大喊大叫,免得他在那頭聽着吵。”

    白瀾舟拿腳踹他:“我看你纔是吵的那個吧!”

    白寒蟬則是一臉驚詫:“公子連幻境連音這等高階術法都會?”

    霍無疆來不及解釋了,一邊催動法訣,一邊衝白瀾舟唬道:“法陣已開,要再胡叫我可丟你出去了!”

    白瀾舟脖子一縮,知道這人幹得出來這種事,還真默默閉嘴了。

    幻境連音的確是門高階術法,施法者催動意念搜尋連音目標,兩道意念連通一線,形成幻境,以此照面。不過施此法術有個前提,便是當施法者用意念捕捉到目標時,對方需得同意與你連通才行,否則就是流水無情一場白搭。

    霍無疆頭一回找白玉休連音,不知對方得不得空,他沒抱太大希望,閉目念訣,意念倏忽遊走,不久後眼前一道白光乍起,再睜開眼,一幅偌大的幻境已鋪展在半空中。

    幻境畫面清晰無比,仙氣氤氳,流彩斑斕,五色神鳥於空中旋飛,一切彷彿身臨其境。最遠處,一座金頂的教壇上有個模糊的人影正來回走動,邊走邊捋着鬍鬚口若懸河,應是在佈道講法。教壇兩邊有序地坐滿了各仙衆,一排四位,逐排而來,畫面視角停在了最後一排。

    一張熟悉的側顏映入眼簾。

    白玉休目光清明,神色浚淡,目不斜視地望着前方。從側面看,這人鼻樑挺直如雕如琢,英武之中不乏俊美。頜骨的線條流暢分明,絲毫多餘走勢都沒,勾勒出一段相當完美的弧線。

    霍無疆看得有點出神,正恍惚間,一個聲音飄入耳中。

    “何事?”

    這人聽着法會還能跟自己說話,霍無疆心中竊笑,臉上倒是裝出正經模樣,相當乖巧道:“山嵐君,我可有打擾到你呀?”

    白玉休神色淡淡,道:“無妨。”

    時間緊任務重,霍無疆直言直語,開門見山道:“我突然找你不爲別的,就想問個問題,問完就撤,絕不多打擾。”

    白玉休:“嗯。”

    霍無疆手裏握着青玉牌,兩根手指不自覺的在流蘇間繞圈擺弄,躊躇了一會兒才道:“我今天來翠晴峯做客了,拿着你給的通行牌上的山,很是暢通無阻,只是……只是後來聽說這玉牌並非通行所用,它是你貼身的玉佩?那這禮我就不能收了,否則……”

    霍無疆話還沒說完,幻境那頭白玉休的聲音已然響起:“玉已相贈,便是你的,無關其本身爲何。”稍頓,又補充一句:“今後它只是一枚通行牌。”

    霍無疆:“……”

    白瀾舟和白寒蟬:“???”

    霍無疆表示受寵若驚,深覺這樣不妥,他和白玉休說到底不算有多深的交情,對方何至於要送這樣一個意義非凡的物件給他?

    太沒道理了。

    霍無疆道:“這不太好吧……你看啊,這玉精雕細琢材質上乘,一看就不同尋常,平白無故給了我,在下受之有愧啊!”

    對話一時陷入僵局,霍無疆沒再吱聲,只等看對方的意思。過了好一會兒,白玉休才終於又開口道:“法會明日結束,若不急着離開,可在山中留宿一夜。待我回去,再論此事。”

    這還有什麼好討論的,無功不受祿,不能收就是不能收嘛。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霍無疆點頭道:“也好,那就等山嵐君回來,到時再物歸原主。”

    幻境應聲關上,白瀾舟憋了半天終於能說話了,抱着八八道:“且當剛纔誤會你了,這玉佩不是你討要來的,現在也肯還回來,算你懂規矩。不過自我拜入山嵐境就沒見君上將它摘下來過,現在無根無由送給了你,真是奇怪。”

    別說白瀾舟覺得奇怪,就是霍無疆也一頭霧水。他莫名有些心煩意亂,揀了張椅子坐下,指尖摩挲着掌心裏的玉佩,心不在焉道:“東西我肯定還他,我又不愛金啊玉,要這東西幹嘛用?平白還……”

    突然一聲尖叫響起。

    “少爺你又怎麼了……”霍無疆抻着脖子望過去,原來是白瀾舟不慎打翻了香爐,香灰灑了一身,正在滿地跳腳。

    白寒蟬本在擦拭琴架,聞聲也跑了過來,霍無疆掏了塊帕子遞過去給他幫白瀾舟處理,嘴裏倒不閒着,揶揄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手毛腳,以後能指望你什麼。”

    白瀾舟扭頭呲他:“你少在那邊說風涼話,快幫我看看屁股後面有沒有濺到!”

    霍無疆纔不理他:“有病,幹嘛露屁股給我看!”

    “我說的是屁股後面的衣服!”白瀾舟火了:“又不是脫光了讓你看!”

    白寒蟬一邊擦灰一邊勸架,這兩人怕是八字不合,給一顆火星子就能點着。一番脣槍舌劍的纏鬥過後,白瀾舟終於弄乾淨了衣裳,霍無疆瞥見他那兩隻飄飄的袖管子,隨口道:“你家境紋看久了也挺好看。”

    “你是以前覺得它不好看?”白瀾舟睨他。

    跟這猢猻沒法聊天,霍無疆擺手作罷,轉頭瞧見琴架上那一排排古琴,又道:“這裏的琴這麼多,你家君上最喜歡哪張?”

    白瀾舟道:“自然哪張都喜歡。不過有一把琴我猜君上更喜歡。”

    霍無疆聽得好奇:“哪張?”

    “告訴你也沒用,它又不在這裏。”

    “不在這裏?”霍無疆更好奇了:“藏起來了?這麼寶貝?”

    白瀾舟搖頭,伸手指了指天:“在天宮。那張琴是六重天瀾滄真君的心頭好,叫‘招隱流觴’。琴難得,琴絃是用應龍的龍筋打磨,上天入地只此一把。因爲太難得了,瀾滄真君從不輕易在人前拿出來,更別說割愛,所以就……”

    雖然霍無疆不懂樂器,但光聽到“應龍”二字就知此琴絕非凡品。指尖摩挲着手裏的玉佩,突然腦子一動,騰起一個大膽的念頭——山嵐君待我這般情義,往遠了說何柔一條命是他救的,往近了說又贈我以重禮,人說有來有往纔是處事之道,既然如此,不如將那把流觴琴弄來送他,當還個人情了。

    說幹就幹,霍無疆拔腿就要走,白寒蟬見狀,一臉不明地喊道:“公子這是去哪兒?”

    小事一樁,沒必要瞞。霍無疆一樣指了指天,痛聲道:“搞琴去!你們君上不是喜歡那把琴麼,他好面子,肯定拉不下臉去討要。我就不一樣了,鄙人一向不要臉,這就去把琴弄來。”

    “這可使不得!”白寒蟬上前拉住他:“公子這模樣,瞧着不像是正大光明去求人割愛,倒像是……像是要去搶一般。”

    白瀾舟也道:“看你氣勢洶洶的,去殺人啊?君上最不喜奪人所好,要是用不光彩的手段要來了琴,君上一定也不會接受。何況好辦法有千萬種,做什麼要選最差的那條路?”

    霍無疆聽得一喜:“你有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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