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倖存者偏差[無限] >40、瞬移魔術
    一直以來,沈惕認知和感受這個世界的方式都是模糊又快速的。所有的事物在他的眼中如同海量的數據,以某種渠道灌入腦中,極快地被吸收和掌握,不需要過多地關注和分析,沒有必要。

    所以他大多數時候都在觀察,但也僅限於觀察。

    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如同一份簡單樣本,一路看過去,翻書一樣,留下學習到的東西,放走無關緊要的意義。

    流暢地翻着這本世界之書,直到此刻,沈惕第一次發生了卡頓。

    他卡在了一頁名叫安無咎的插圖上。

    這張美麗而複雜的插畫彷彿是橫空插入的。它在一切原本可以被預計的場景裏猝不及防地出現,打亂了沈惕的步調。對此,他的觀察程度遠遠超出對一份樣本的敷衍,而是不由自主地試圖深入,再深入。

    一種慾望從此萌發,想了解,想掌握,想獲取聯繫。沈惕暫且將其定義爲求知慾。

    他不想隨意地翻過安無咎這一頁,所以爲他停留。

    進入新的房間以後,吳悠第一反應是仰頭注視着天花板,這裏的穹頂和上次在地堡的有些類似,上面竟然也有宗教感十足的壁畫。壁畫以金色和白色爲主色調,描繪着教皇與教徒,但最中間的地方卻畫着一枚黑色的橢圓,兩頭有些尖。

    看久了,漸漸產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是看見了一隻深不可測的眼,一個無窮無盡的黑洞。

    “謝謝。”

    不受控制縹緲的思緒被一句道謝打斷,吳悠回過神,扭頭望過來,是拱手的南杉。

    “我果然猝倒了,如果不是你,可能現在就麻煩了。”

    兩人就要對視的時候,吳悠撇過臉。

    “無咎哥救的你。”

    “我……只是紮了針而已。”

    南杉笑着,依舊對他說謝謝,更正了內容,“那謝謝你給我紮了針,否則我就醒不過來了。”

    說完,他又轉過身,對安無咎拱了拱手。

    見南杉道謝,安無咎想擺手,感覺手腕被牽制着,這纔想起來自己的手還被沈惕緊緊握着,於是擡起手,想要從沈惕手中掙脫。

    可南杉先一步伸出和平之手,將安無咎和沈惕相連的兩隻手一起摁了下去,“我懂,我懂……”

    他懂什麼?安無咎十分莫名。

    但他還是有些關心沈惕的身體狀況,所以又問了一次,“你沒事吧?”

    沈惕彷彿走了神,又因他的這句話回過神,那雙綠眼睛瞟了他一眼。

    “沒事。”

    他後知後覺,鬆開了安無咎的手,但並非直接撒手,而是手指鬆了鬆,停滯了半秒,最終放開。

    安無咎總算可以把注意力放在這個馬戲團上。

    這裏完全地與外面隔絕開來,比想象中更大更空曠,房間內瀰漫着一股詭譎的薄霧,溼度令這個地方散發出一股腐朽而潮溼的氣味。

    四面牆壁上繪滿了馬戲團的各種動物,戴着紅色四方小帽的猴子,身上被套上馬甲的大象,老虎與套圈,黑色禮帽裏毛茸茸的白色兔子。但大約是年代久遠,這些本應鮮豔的畫被剝去了大半色彩,一切都變得陳舊發黃,灰濛濛的,如隔世之作。

    儘管如此,也不難從中窺見這個馬戲團劇院曾經的繁華。

    喬希從地上撿起之前安無咎拋來的盒子和卡片,他發現這些卡片基本都是寫給A02的,少有的寫D03,也就是他自己。

    “這是你在那個房間找到的嗎?”他遞給安無咎看。

    卡片上都是小孩子的字跡,寫得歪七扭八,很是可愛。許多是送給A02的,感謝他送給他們的小蛋糕和禮物,希望他以後可以多來這層樓看望他們。

    有的是向A02訴說自己生病的痛苦,想喫糖,想輸液的時候可以看動畫片;還有的是希望A02能多給他們講一些故事。

    從這些卡片中不難看出,這些孩子們是真的喜歡A02。

    “這張好可愛。”喬希唸了出來,“A02哥哥,你下次過來的時候可以不要帶A01嗎,他太兇了,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你。”

    一旁還很虛弱的鐘益柔輕笑出聲,“這感覺……很像吳悠小時候會寫出來的話。”

    吳悠並不認可,將自己的帽子往下壓了壓,眼不見心不煩。

    之前的錄像和音頻,還有這些卡片,彷彿都在向他們一點點描繪出這些在這裏工作的人們,尤其是A02,明明才第二層,就已經出現這麼多有關他的信息了。

    安無咎想,想要找到從這裏離開的出口,A02的故事恐怕是個重要的契機。

    乳白的薄霧一直延伸到最右方那個由紅木搭建的舞臺上,本就不小的舞臺因空無一物顯得愈發空曠。舞臺的後面是暗紅色的天鵝絨帷幕,如同微風之下的一片寧靜血泊,層層的波瀾如同被凝固。

    “我還以爲這裏真的有馬戲表演……”喬希四處張望,馬戲團劇場空曠得幾乎能聽到迴響,“什麼都沒有。”

    原本他們分散開來,四處檢查,但一種莫名的詭異如同禿鷲般盤旋在這間空擋的劇院,內心逐漸減少的安全感令他們不由自主地又聚攏。

    吳悠此刻頭腦有些混亂,他的眼睛不斷地往南杉身上看,注射了藥劑過後的南杉甦醒過來,也能夠像他們一樣站立,只是他的嘴脣蒼白得可怕。

    “我有件事要說。”吳悠張了張嘴脣,他的聲音在靜得可怕的劇場久久迴盪,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吳悠走到南杉跟前,什麼都不說直接伸手撥開他豎起的衣領。一開始的時候,南杉感覺奇怪,所以也下意識擡起手,想問他怎麼了。

    但他很快看到對面鍾益柔的表情變了,變得十分難看。

    吳悠距離他很近,擡眼與他對視,然後讓開位置對大家說,“我也是剛剛急救的時候發現的。他脖子上的傷痕和鍾益柔的幾乎一樣。”

    這一刻,很多事都找到了原因。南杉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時常會有莫名的窒息感,深呼吸也無法調整過來。

    安無咎走近了些,盯着南杉脖子上的傷痕,這道勒痕顏色已經發紫,寬度和鍾益柔脖子上的幾乎一樣,半個指節的寬度,上面有編織留下的紋路。

    “這不應該啊,”喬希不解,“益柔被那個假的無咎勒住脖子是我和爾慈親眼看到的,當時就是我們救的她,但是南杉根本就沒有勒過脖子吧,怎麼會有勒痕呢?難道……”

    他說出一個十分可怕的猜想,“難道這個勒痕是會傳染的嗎?就像傳染病一樣?”

    “如果真的是傳染,也應該是傳給我們,可是卻是南杉。照目前這種情況,只能是一層一層開始,他們兩個都是E層的,所以纔會有同樣的事發生。”楊爾慈面容冷靜,一隻手臂繞過鍾益柔的肩膀,將她扶住,“聖壇一定不希望出現閤家歡式的結局,這個遊戲又是分層向上闖關的機制,或許這是防止出現每個人都能平安進入頂層、找到出口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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