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玫瑰

    by/溫默成

    2019.08.28

    時薇在接機前一天弄了個頭。

    她髮量多,髮質也不錯,又是白皮一度,銀灰色正適合她,或者說她適合一切。

    時薇已經有兩天沒能睡好覺了,頂着鴨舌帽,窩在車座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於然推開車門,便看到她抱着膝蓋,淺淺地睡着。

    “然哥,快點吧快追過來了!”

    這一聲可要比於然開車門的聲音要大的多,時薇猛地驚醒,於然眉頭一皺,餘光掃過經紀人李黎,無奈坐上了車。

    時薇醒了大半,她聲音很輕,但是帶着天然的疏離和涼意,嘴上抹的口紅像是熟透的櫻桃,吐出的話可一點也不甜,只是冷冷一聲“哥”,說完就閉了嘴。

    “嗯。”於然靠在椅背上,溫和道,“長高了。”

    就像是長輩的關愛,更像是尷尬的寒暄。

    車窗外一陣喧鬧,李黎坐到副駕駛,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催促道:“源姐走吧,粉絲都攔不住了。”

    “就你鬧,鬧醒了時小姐不說,還催到我頭上來了。”林源做爲於然的助理,基本沒在於然身邊,自從時薇回國就一直在照顧這個小丫頭,好不容易盼回了全球巡演歸來的於然,又開始被李黎使喚,語氣就差了些。

    話雖如此,林源開始開足馬力,直奔於然家。

    “林源的車技見長。”

    於然聲音溫和低沉,山泉一樣,讓人生不起氣來。

    林源彎彎嘴角,紅脣上翹,“謝謝於總誇獎。”

    “薇薇。”

    突然被cue的時薇擡眼看看他,悶聲道:“嗯?”

    “頭髮很好看。”

    時薇雖然沒有彎嘴角,但是心情也好了許多。

    於然就是這樣讓人舒服的人,脾氣好,能力強,人品也好,簡直是萬人迷。今年三十歲,已經辦了四場全球巡迴演出,二十歲出道至今,從未停止商業活動,一年至少一張專輯且登頂b榜幾十餘次,可以說是亞洲的傳奇。

    時薇就一普通的學生。她是偏向生人勿近的冰山臉,身材高挑纖細,但是該有的料俱全,臉型無限趨近於完美,眼角上挑,她又偏愛高挑的眉,血紅的脣,這種冷豔美人,向來是很少話也很少笑的。

    但是隻有她自己清楚現在背後冷汗直冒的緊張感。緊張摻雜着羞恥。

    兩年前自己跑去大洋彼岸上學,就是爲了躲於然。

    爲什麼要躲這個世上最好的人呢?

    大概是因爲時薇酒後亂性,差點上了他。

    時薇藉着鴨舌帽的陰影,悄悄打量他。素顏,一把年紀但是還是俊美非常,皮膚有些病態的美感,黑眼圈要比眼睛大了。這兩個月怕是累的不行,聽說在巴黎的演唱會還險些撞上暴力襲擊,怕是心力憔悴。

    但是他還是帶着淡淡的微笑,從容鎮定,一絲不苟。

    於然早就察覺到小丫頭打量的神情,眉尾微挑,並未拆穿,而是接着搭話,“國外還習慣麼?”

    “還好。”時薇想起異國他鄉的死亡料理,就咽咽口水,“喫的不習慣罷了。”

    “回去補。”

    是了,這個男的做飯還很棒。

    時薇喉頭滾動,問道:“你做飯麼?”

    “做。”他敲敲前車座,“小李,一會去超市買點菜,一會發到你的手機上。”

    “然哥,你還要做飯啊,你都一天……”

    “哎。”於然那輕輕的略帶提醒的哎就是他的不要多話的警告。

    時薇察覺自己的不懂事,就道:“買些飯就成了,想喫炸雞。”

    “真的?”

    “嗯。”

    “那就喫炸雞。”

    於然從錢包裏掏出好幾百塊,遞給李黎。時薇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以前也就罷了,這都9021年了,居然還裝這麼多現金。

    於然家有錢,他自己也有錢,是以於然沒有開娛樂公司完全歸功於自己從小到大就沒缺過錢。想起時家和於家深厚的革命友誼,兩相對比時家那個落魄的家底,那就是非常普通的有點錢。時薇搓搓胳膊,於然瞧見了,又問:“冷?”

    搖搖頭。

    “是不是快生日了?”

    “過了。”

    “二十了。”是肯定句。

    時薇不明所以看向他,沒加理會。

    於然今天回來也不是祕密,機場堵的水泄不通,好不容易鑽出來,甩掉一堆狗仔,繞了兩圈纔回了蘭亭水榭。這是北市的一處豪宅區,北市的富豪明星很多都住在此處,安保北市第一,沒點本事是進不了門的。

    於然五年前買了高層一處能看到北市夜景的住宅,落地窗就有三米,客廳地面距樓頂也有七米,雖然是樓房內,但是也有兩層居住面積,對於喜歡觀景的於然來說是非常不錯的。時薇本不是北市人,回來之後被親媽攛掇到這裏住了幾天,等他回來。

    等他回來做什麼來着?

    剛脫下鞋的時薇胸口一窒。

    “等阿然回來你們就結婚吧。”

    她轉頭看向於然,在這偌大的房間裏,穿着白襯衫黑色休閒褲的於然,顯得那麼突出。他兩隻手都拎着她要的炸雞小喫和飲料,典型的居家暖男。

    和他結婚真的賺了吧。

    時薇心想。

    “來喫吧。”

    潔癖的於然也沒嫌炸雞油大,放在茶几上,對着北市的景色,盤腿坐到他雪白的毛茸茸的地毯,背靠沙發。

    時薇坐在他旁邊,擦了擦手,盤起頭髮,動作優雅地拿起了無骨雞腿。

    “哥。”她想遞給他,卻發現於然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於然就是普通的黑髮,普通的造型,額前的碎髮剛過眉毛,三十歲看上去,就像十八歲的學長一樣。但是氣質是騙不了人的,因爲度過漫長歲月而沉澱下的沉穩,纔是偉大的於然最吸引人的地方。

    時薇說不想他是假的,她很小便認識於然,每年放假回家最具期待性的活動就是和於然哥哥一起玩,後來他越來越火,杭市除了過年是很少回的,但對她的照顧從未少過。

    就像哥哥一樣。

    她對哥哥動心了。觸碰都像玷污。

    時薇放下炸雞,挪到他身邊,他的嘴脣已經有輕微的幹痕,不知道什麼事情操勞成這樣。時薇向來不怎麼會表達自己的情感,她跟誰都是波瀾無驚的臉,天生面癱一樣,但是現在看着他,卻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感傷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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