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時薇第一次離開了於然的圈子。

    小徐開車來到王導說的地點,和錢寧一起跟着時薇進了門。

    這是一間茶館,時薇穿着淡青色的旗袍,黑髮燙了幾圈大波浪,眉如遠黛,一切都溫柔妥帖。

    王導自己一個人在品茶,看到時薇,也沒有廢話,遞過去劇本。

    “聽說你沒演過戲。”

    時薇點頭。

    “你像我的角色,在皮相上符合,我也希望你在內裏符合,能做到嗎?”

    “能。”時薇知道這個本子的重量,如果她想要真的有些突破,她不能再等。

    “回答的很爽快,做起來可別懈怠。”

    “我知道了。”

    “看看劇本,開機在明年二月,沒問題吧?”

    時薇不動聲色地看向錢寧。

    錢寧咬咬牙,點頭。

    “沒問題。”

    王導又丟過來一本書,“原作小說,讀吧。”

    時薇接過小說,她原來也查過,是一位華裔的作品。

    “沒什麼事了,你戲份少,不會耽誤太長時間。走吧。”

    時薇站起來,禮貌告別,走到樓下錢寧就壓低聲音說道:“居然拖那麼久纔開機?”

    “不只是我,主角當然要好好磨作品,王導有個戲從籌備策劃到殺青用了五年,大家都拍吐了,這部作品拿到了金獎,五年也值得。”

    “老闆要進軍影視圈?”

    她搖搖頭。

    她不是要進軍影視圈,她只是想早一點,早一點能配得上於然。

    她這個人跟趙蓉一樣小心眼,她喜歡的東西一樣也不能放過。她想要於然,也想實現自己的夢想。兩個都想要握在手裏,爲了得到魚和熊掌,只能曲線救國了。

    “再說,這麼好的機會,落到我頭上了,我不接不是傻麼。”

    “老闆說的對。”錢寧坐到車裏,忽然想起什麼,小聲道,“有吻戲嗎?於老師那邊...?”

    ...吻戲?

    時薇翻了翻合同,親密戲:無。

    “沒有。”

    “那太好了。”要是有,於然那邊火山爆發,燒到聖娛頭上可大事不妙。

    上午去見導演,下午去錄歌,時薇從錄音棚裏出來,脖子發酸。醫者難醫己,她有再好的按摩手法,也按不到自己的脖子,只能輕輕扭動,緩解痠痛。

    好在她業務強,唱了幾回便過了。

    這部古偶的錢大概都用來請腕兒了,其他的一切都顯得太匆匆,時薇錄完,調音師稍微修正一下,就丟給了剪輯師,剪輯師剪了兩刀,就丟給了宣傳。

    是以時薇第二天就看到了自己的歌登上官博。

    本來作爲第一首推廣曲,時薇還想着有多輝煌的戰果,這樣匆忙也就算了,至少成果不錯,但是空落落的,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認真做了。

    連家都是空的。

    她窩在沙發上,想給於然發消息,卻怕打擾。

    她在溼漉漉的波士頓街頭走過,自己在咖啡廳呆過,默默地在後廚切菜,也在唐人街裏捧着一碗餛飩,喫到忍不住流眼淚。

    就像今天一樣,她離了於然,心口就多了一個洞。

    她伸伸懶腰,讓自己振作一些,然後翻開了原著小說。

    就叫《骨》。

    她的角色確實沒有多少篇幅,真的要排番位,女主一番,她就是四到五番。《骨》採用了傳統的人物互補,時薇的角色就是和女主相互補充的。

    這部小說沒有固定的男主,通篇帶有濃濃的女權色彩,民族意味也十分濃重,就像掉入了紅色的顏料漩渦,她忍不住陷落。

    於然幾天沒回家,今天也只是凌晨才能回來一次。

    他輕輕推開大門,客廳亮了一盞燈,時薇靠在沙發上,專注地看書。

    居然還沒睡。

    他走過去,胳膊搭在沙發背上,望着她的臉,就這樣看了許久。

    時薇真的是癡迷了,她時不時會學着自己的角色,揣摩語調,在遇到難以勝任地情節的時候,眉頭緊蹙,腿還試了試,看看能舉多高。

    時薇小手亂揮,於然躲閃不及時,就被她戳到了胸口。

    她驚呼一聲,瞧見他,又補了一粉拳。

    “你怎麼不說話,嚇死我了。”

    於然笑道:“你看得這麼好,我怎麼跟你講話?”

    時薇支起身子,回頭望着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凌晨多一些。”

    “都這麼晚了嗎。”她揉揉眼皮,“那我去睡了。”

    於然點頭。

    她走出去兩步,又折回來,“你吃了麼,餓不餓?累了麼?不然你先去洗澡,我給你弄飯。”

    於然撫了撫她的臉頰,“我不餓。你去睡吧。”

    “那我真走了。”

    “成。”

    時薇望望他,於然在她眼神裏讀到些什麼,於是把她摟過來,細吻着脣角。

    時薇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顯得有多想他,想要講話,都被他看作盛邀,融了進去。

    她摟着他的脖子,貼着他,周遭都是他的味道。嗅到了輕輕的尼苦丁的苦,也聞到了他耳後的草木沉香,是她從巴黎帶回來的味道。

    時薇舔舔他的脣瓣,“你抽菸了?”

    “聞到了?”他語調慵懶,似乎是餮足了。

    “嗯。”

    “哥哥錯了。”他蹭了蹭她的側臉,才鬆開,“睡覺吧。”

    時薇拉着他的衣角,意味明顯。

    於然溫聲笑她,“多大了,還非得和哥哥睡?”

    時薇本來就有些怯,他這樣笑話她,她立刻撒開了手,窩到自己牀上,臉都埋了進去。

    她氣着氣着,倦意也深了。

    時薇解開衣服,換上吊帶睡裙,又躺回了牀上,半夢半醒間,旁邊氤氳起了一陣水氣。

    於然剛洗完澡,時薇已經要睡了。

    隔着這麼遠,時薇就聞到了他的牙膏味,薄荷吹的她後背都涼。

    她又不討厭他的煙味,居然這麼在意麼。

    於然躺在她旁邊,只是躺着,她就覺得安心,沉沉睡去。睡着之後的不經意打滾,她就滾到了他的懷裏。

    時薇醒的早,她睜開眼,於然還在熟睡。

    她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偷偷親了他一口,見他被弄得皺了眉頭,才小心地從他懷裏撤退。

    時薇的劇本很簡單,但是有一個鏡頭,她花幾個月來練都不一定能練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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