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代價？”志鳴明知故問。
睦月沒回答他，繼續說：“後來，我辭別了義兄，獨自來到琊城，並在高人的幫助下進入了皇宮，見到了蔡琰。她剛見到我時非常意外，出於安全考慮，我並沒有向她透露自己來的真實目的，只求她想辦法讓我進入皇宮擔任神職。她便向式部大輔（負責人事任命的官職）推薦了我。看在蔡琰受親王寵幸的份上，加上神只閣剛好缺一個少佑（比輔祭官高一級的神職），式部大輔便安排幾個人考驗了我一番。毫無疑問，我順利通過了測試，進入了神只閣。”
“你挺厲害的嘛，一個人靠着關係混入皇宮當神職。”志鳴不覺恭維了一句。
“那是因爲我的確有這方面的才能，當之無愧。我不是靠着關係‘混’進來的，是靠着本事進來的。”睦月糾正他的語誤。
“不好意思，我用詞不當。”志鳴道歉，“難道親王不知道你來自伊都國？”
“不知道，因爲伊都語和邪馬臺語是一樣的，他無法分辨。我編了個理由，讓他相信蔡琰是來到邪馬臺國後才認識我的。而且，我是經過了層層測試才進入的，親王不會因爲我的國籍而取消我的任職資格。”
“你當時以爲當上神職後，就能受萬衆景仰，對吧？”志鳴衝她擠擠眼。
“沒錯，但我的初衷是爲了救蔡琰，並不貪圖富貴。後來，我才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睦月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原來這裏只招女性人員當神職，所以我纔有機會進入。”
“只招女性人員？”佐木奇怪。
“沒錯，就是你們想象中的情況。難道你們沒發現，神只閣裏沒有男性嗎？除去門口那兩名武士不算，從上到下，包括副司、大佑、輔祭等，都是清一色的女性，簡直就是超級女團。”睦月的語氣中飽含憤懣。
“的確不太正常，我原以爲這是女王的意思。”志鳴剛纔就發現問題了。
“不，這都是爲了滿足親王的私慾。神只閣是不受太政閣管理的，有獨立的建制，原則上只聽命於女王。親王就是抓住這個機會，刻意只招收女性擔任神職，其目的顯而易見。不光是神只閣，包括蔡琰在內的那些歌舞伎，都曾被親王玷污過玉身。爲了掩飾自己的獸行，親王在幾年前頒佈了一道法令，將歌舞伎收編爲儀仗隊併入神只閣，由神只司來統一管理。只要是進入神只閣的人，一般都被世人認爲是純潔無暇的，正好可以讓親王爲所欲爲。”睦月憤憤然地說。
“你們怎麼不向女王揭發他呢？難道就任由這個禽獸肆意妄爲？”志鳴聽得耳朵都發燙了。
“他警告我們不要對外泄露，否則會遭殺身之禍；而且，家醜不外揚，我們自己也羞於面子不便外傳，只能自咽苦水了。不過我想，女王多少是知道一點的，只是不想管他，畢竟他是輔政王，許多國家大事都是由他來做主的。最關鍵一點，他是女王的親弟弟，女王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其實宮內還是有人知道這事的，只是不敢出面譴責，怕惹火燒身。好端端的一個神只閣，被他搞得面目全非。如果我當時知道的話，或許不會加入了。”睦月百般無奈地說。
“也不盡然，這只是一方面。”睦月已經習慣了他的說話風格，不予計較，“其實，神只閣面對大衆還是很有權威性的，許多與天神對接的事項都要通過我們來安排，比如每年定期的祭天儀式、將士出征前的祈福儀式，等等。通常這些儀式都需要一些人員搞排場、輕歌曼舞之類的，那些歌舞伎就派上用場了。我看得出，那段時間蔡琰的確是生無所戀，多次想自殺卻下不了手，可能是不想讓我太傷心吧。我一直忍住沒把來這裏的真實目的告訴她，因爲還找不到救她的機會；直至太史享出現後，她纔有機會解脫。”
“她是解脫了，那你們呢？難道就這樣一直忍下去？”志鳴作爲聽衆都忍不下去了。
“當然不是，今天的戰爭不正是我們忍無可忍的證明麼？”睦月反問道。
“看來私通敵國的人，不止你一個了。”志鳴直言不諱。
“沒錯，我從少佑一直升到神只司這個職位，過程中也籠絡了不少人作爲內應，協助我與高句麗人的聯繫。這個皇宮內可不是人人都服親王的，懷有反叛之心的人也不在少數。這場戰爭我們策劃了很久，自認爲萬無一失，可惜還是以失敗告終。沒想到上天給我們開了個特大玩笑，竟然讓你們倆成爲了救世主！”睦月說到激動處，手掌往桌面一敲，纖纖玉手差點蹭破皮了。
“睦月小姐請息怒，我們確實是不知情的。”憐香惜玉的志鳴趕緊說。
“放心，我並沒有責怪你們，畢竟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不然，我會說這麼多嗎？”睦月把手往後一撩，撥開遮住眼睛的幾縷碎髮，嫣然一笑。
這一笑，談不上傾國傾城，但至少也是迷倒衆生。志鳴想不到，這個國家主持神職的最大官竟然是一個大美人，雖然外表多了幾分成熟美。
見志鳴對她行注目禮的時長有點超標，佐木用手在他眼前晃動了幾下，把他從幻想中拽了回來。
“你說得沒錯，我們是一路人。”志鳴隨口說了一句，藉以掩飾內心的尷尬。
“我也是昨夜突然預見你們會來，才趕緊請太政閣一大早找了幾個江湖打手過來，藉口說測試你們的實力，看是否與劫走蔡琰的人是同一夥人；實質上是爲了支開你們，讓高句麗人順利偷襲都城。沒想到，你們的實力如此強大，嚴重影響了我們的計劃，這是我預見不到的。我不但沒能爲師父報仇，還害了許多無辜百姓，我罪過不淺。”睦月的內心頓時泛起無數黑潮。
“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慚愧，慚愧……”志鳴趕緊安慰道。
“親王爲何要毒殺你師父？”佐木適時轉移了話題。
“我任職少佑後，師父對我關照備至，待我如親妹妹般，因爲她也看出了我在某方面有着過人之處。可以說，我能當上神只司，與她有着極大關係。親王毒殺她的唯一原因，是因爲她實在忍受不了親王的蹂躪，要揭發他的所作所爲！”睦月咬牙切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