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請恕我直言,這段時間有些緊急事要處理,無法與軍隊並肩作戰。但請主公相信,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我軍有利的。”志鳴也不加寒暄了,開門見山。
劉備竟被對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許久,他才說:“志鳴,你從哪裏來的?自從你加入軍隊以來,我就覺得你有些與衆不同;如今更印證了我的想法。你去執行任務,可以不向我報備,甚至事後也無須向我彙報;但有一點請記住,只要你還沒離開軍隊,就是我劉備的人,請務必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你的家人。遇到困難無法解決時,記得及時向組織尋求幫助。我劉某雖然勢單力薄,但從道義上來講,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名下屬。”
志鳴感動得熱淚盈眶,跪道:“謝主公大恩大德!我剛去見了孔明軍師,得知家人已被護送回鶴龍山,實在感激不盡!軍師已告訴我軍隊的下一步計劃,我一定會盡快完成手頭上的事,回來與軍隊會合!”
劉備扶起他,說:“不必多禮。你倒好,未見主公先見軍師啊。其實,我之前就感覺出,你的身份不一般,但又說不上什麼感覺,估計你暫時也不會透露吧?沒事,你覺得時機合適了再說。請謹記,我們軍隊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志鳴點頭說:“謝主公理解,我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們關於我的身世。先告辭了,我還得去救一個很重要的人。”
劉備也不多問,只是輕輕一揚手。志鳴抱拳謝過,退出。
志鳴決定單刀直入,去吳軍營寨帶走“蔡琰”,併除掉周瑜,不能讓其威脅到劉備軍的生存。他已經打聽到周瑜目前的屯兵之處,利用魔法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吳軍沿漢江佈置的南營。
夜深人靜,營中鼾聲四起。周圍巡兵不多,看來吳軍的戰後防衛有所鬆懈。
志鳴知道吳軍也想取南郡,料周瑜一定沒睡,乾脆先去解決他,再去找“蔡琰”,雖然不確定她是否在這裏。
志鳴用影子般的身手繞過巡兵的視線,往主帳方向奔去。斬魔神劍與主人的心靈產生了共鳴,彷彿想在一夜之間,將壓抑已久的劍氣盡情釋放。
忽然,志鳴聽到附近傳出一陣咳嗽聲,停住了。他認得這是周瑜的聲音。
“難道他患了風寒?”志鳴躡手躡腳地來到主帳外,想。
帳外不遠處站着幾個看起來像寨醫的人,正在討論着什麼。透過帷幔的縫隙,志鳴瞥見裏面有兩個人,其中一人坐在牀榻上,頭上綁着白巾,病態清晰無比地寫在臉上;一隻疲軟無力的手捏着一塊被染紅的白手絹。旁邊站着的人是魯肅,臉上的表情雖經過極力掩飾,仍能看出幾分忐忑與難過。
地上擺着一個木盆子,似乎是給病人嘔吐用的。旁無侍從,看來周瑜有事要單獨交待魯肅。
“周郎,你先歇着吧,有什麼明早再說。快回春了,你可要保重身體啊!”魯肅對病榻上的周瑜說。
“咳…咳…我沒事。子敬,我剛纔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吧?”周瑜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看來的確病得不輕。
“記住了,我會安排的,你放心。你可不能倒下,東吳還指望着你建邦立國呢!”魯肅看戰友病成這樣,實在不忍多看一眼。
魯肅雙手捧着木盆子,放到周瑜的胸前,生怕他突然吐一地。
周瑜示意他把盆子放下,說:“別這樣,子敬,你這樣…我反而覺得自己真的…不久於人世了。說實話,我不甘心…不甘心哪……”
說着說着,周瑜竟然開始抽泣了,也許是因壯志未酬,也許是因放不下小喬,也許是不甘心老天爺只給了他這麼短的時間,讓他來不及看到吳國旗幟遍插江南的那一天。
看到此情此景,志鳴突然心軟了,就算現在周瑜站在他面前,他也下不了手,他無法對一個病重的人痛下殺手。他終於明白,周瑜患上的不是風寒,而是更嚴重的病,一種可以慢慢奪走人的意志與生命力的病。他再次想起了雪蟬,如今她也在承受着和周瑜一樣的痛苦,也許還沒到如此嚴重的地步,但根據病魔的特性來看,也不久了。
看着日漸消瘦的周瑜,魯肅心裏很不是滋味,周瑜戰前的英姿依然歷歷在目,沒想到短短几天,病魔已無情佔據其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可惜寨醫水平有限,無法根治這種病;哪怕去外地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也未必能治好。
其實,在赤壁之戰前,周瑜已出現一些不好的症狀,那時大家都以爲只是普通的風寒,並沒有太在意。沒想到,戰爭結束後,潛伏已久的病魔如洪水暴發般突然發作,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周瑜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原來早已和赤壁一樣,成了戰場。
魯肅緩緩坐到牀邊,一隻手扶着周瑜,另一隻手拿起放在牀邊的藥湯,邊灌藥邊說:“後面的事,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吧。周郎,你這幾天就不要勞累過度了,莫讓大家擔心。”
周瑜喝完藥,苦笑着搖頭說:“我不是不放心…你們,只是怕…孔明這隻狐狸…把你們耍了…我知道他的手段…他就是盼着我…早點歸西……”
“周郎,你想多了,孔明並不是那樣的人。我與他共事過,大概清楚他的爲人。”魯肅覺得周瑜有點容不下人,但又不便指出。
“爲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我?我明明一腔熱血…還沒灑盡,卻…卻已經…無力再……”周瑜落下了不甘的眼淚。
“周郎,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無病無災活到老呢?在戰場上犧牲的那些將士,不都是一腔熱血未灑盡、半夜大鬧閻王殿嗎?‘花開花落終有時’,只有盡情綻放生命的光彩,纔是最重要的。至於花哪一天凋落,就讓老天爺來決定吧。”魯肅與周瑜近距離接觸後,才深深意識到,原來他真的時日不多了。
“東吳的未來…不能後繼無人,我得…回一趟柴桑…見主公…跟他說點事……”周瑜的語氣越來越虛弱。
“我安排好了,明日一早的馬車送你回去。”魯肅心裏明白,除了國事,周瑜其實更想回去陪小喬。
“子敬,你是我這一生…的摯友,有你在,我很放心,可是…你一定要小心孔明這個…咳…咳……”周瑜快要把肺咳出來了。
“來人,幫下忙,都督要休息了!”魯肅喚人了。
在外面等候的寨醫們迅速到位,一頓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