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出了禁軍營，便直接往大理寺趕，自家侄兒都吃了虧，哪有不護犢子的道理？
這什麼林獄掾，當真有那等本事？
程咬金不信，若是能一巴掌拍飛自家侄兒，那等怪力豈不是能與昔日李元霸相較伯仲？！
林澤的上司主薄正在校房裏對文案，手下獄卒過來稟報說是程老千歲來了，主薄大驚，慌忙起身迎接。
平日裏程咬金向來是不往大理寺走動的，如今這破天荒地頭一遭，怎的能不讓人想多？
程蘇，程咬金，光是一個姓氏就能知道二者之間的淵源。
程蘇之所以能在如此年紀便官拜七品，不單單是因爲程蘇自身，更多的還有程咬金這一塊兒金字招牌。
主薄一見程咬金，急忙行禮，低頭恭敬道：“程老千歲大駕光臨，是小人失禮了。”
程咬金壓根就懶得和這陳主簿客套，左顧右盼問道：“你們大理寺的林獄掾在嘛？我找他有事。”
主薄頓時心裏一個咯噔，暗暗叫苦，果然這老千歲是過來興師問罪的！
大驚之餘，急忙道：“程老千歲，我大理寺獄掾林澤若是冒犯到了老千歲，等林澤公差回來後，小人定將林澤親自送往老千歲府上。”
“出公差去了？”程咬金疑惑道：“出什麼公差？”
“這……”陳主簿咬着嘴脣，嘆息一聲，拱手道：“此事不可說，還請老千歲恕罪。”
“但小人卻可以告訴老千歲，林澤此時應該在那滿香樓內！”主薄見程咬金不吭聲，冷汗瞬間浸溼了後背，連忙補救道。
………
青樓。
林澤斜坐在二樓雅間，懷裏摟着香翠。
翠香眼神波盪，柔聲道：“今日官人怎麼坐到二樓雅間來了？”
林澤笑道：“自然是想體驗一番了，不得不說，這雅間就是不一樣。”
手上有了主薄大人支持的經費，林澤一下子闊氣了不少，難得地坐上了雅間，價格遠遠超一般隔間的數倍！
翠香剝開一顆荔枝喂進林澤的嘴裏，輕笑道：“大人此番前來突兀，是不是太想念翠兒了？”
林澤嚥下那顆送進嘴裏的荔枝，開口道：“自然是極爲想念我家翠兒的，只不過有些事兒想問問翠兒。”
翠香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林澤。
………
不遠處。
程咬金換了一身衣服，此時正坐在滿香樓的一層普座上看着林澤的雅間，時不時捻起幾枚葡萄丟進嘴裏，好不自在。
唯獨滿香樓裏的鶯鶯燕燕，程咬金是半點沒有興趣，始終在看着雅間上林澤的一舉一動。
“程老千歲，”滿香樓的老鴇快步上前，跪伏在程咬金面前，不敢擡頭，輕聲道：“不知程老千歲今日大駕，奴家誠惶誠恐。”
程咬金撇了眼自稱奴家的老鴇，嗤笑道：“上面那雅間坐着的可是大理寺獄掾林澤？”
老鴇順着程咬金的目光看去，連忙點頭道：“正是林獄掾。”
“莫要驚擾了林獄掾，老夫來此之事，記住別和任何人說起。”
程咬金拍了拍手，淡淡道。
當朝元老，程老千歲逛青樓的消息若是傳出去了，自己這腦袋還要不要了？
老鴇不是傻子，看了眼樓上雅間的林澤，心下有些複雜。
雅間。
“這麼說來，京城最近的治安是有些亂啊。”
林澤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京城向來是人口最爲駁雜之地，三教九流都有，但若是要這麼查下去，怕是猴年馬月才能查到。”
“大人，到底是怎麼了？”
香翠幽怨的依偎在林澤懷裏，看着林澤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大人如此焦慮？”
林澤收回視線，低頭看着香翠，笑了笑，並未解釋什麼。
大理寺辦案，向來是一等機密，決計不可與外人過多言語。
“如今京城除去滿香樓外，外來戶最常聚之地是哪兒？”
“應該是杏花巷無疑了。”
翠香想了想，說道。
杏花巷，乃是在京城最爲偏僻一處巷子，多以外來戶口居多，也是治安最亂之處。
外來戶人口駁雜，根本不知底細，而杏花巷又多是以那些貧困人家爲主，若有賊人，那杏花巷必然是最理想的藏身處。
一念至此，林澤不再久留，立馬起身告辭。
走出青樓後，林澤擡頭看了看天上的烈日，有些刺眼，左右回顧了一下，便朝一條衚衕處走去，隨後一個蹬步，直接上了牆，沒了人影。
程咬金望着林澤的身影，不由暗自讚歎一聲，招呼來自己身邊的扈從，小聲道：“把林澤跟緊了，老夫倒要看看林澤究竟是個什麼路數。”
………
杏花巷。
一座染坊上邊。
林澤趴在圍牆邊，眼神卻不在那些幹活的工匠上，始終盯着染坊內的廂房。
這座染坊的管事據說曾是軍中的將領，只是後來因傷不得不解甲歸田，而這座染坊裏幹活的，大多是刑滿釋放出來的一些犯人。
在大唐，有些犯人是可以去當不良人來將功贖罪的，但更多的，都選擇了幹自個兒的營生。
很不巧，今日就讓林澤撞見了幾個不良人。
不良人在京城是個很微妙的存在，平日裏也是三不管，但偏偏一座染坊裏會有十數位不良人，這讓林澤不得不多想了。
那賊子在此前是個江洋大盜，險些殺了地方官後跑路至京城，後來的刑訊中得知，那賊子是想要來京城投靠自己的堂兄弟，只是這堂兄弟姓甚名誰，就不得而知了。
林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縱身一躍，徑直跳了下去，直奔大理寺。
“都收拾收拾，跟我去杏花巷染坊。”
來不及說太多，剛走進大理寺內便吆喝了一衆獄卒，準備直衝杏花巷染坊。
主薄心神不定地從校房裏出來，看見正在整裝隊伍的林澤，剛想問一些情況，林澤就急忙說道：“主薄大人，我這邊有點線索了，我去去就來。”
主薄大人張了張嘴，剛想說程老千歲的事情，林澤便帶隊衝出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