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也確實如此，這些年，慕曲深在慕家也沒有受到苛待，享受着和慕少野同樣的待遇，除了名義上是養子以外，和慕家的兒子沒什麼區別。
按常理來說，他不僅不該憎恨慕修霖，反而更應該感謝慕修霖，若是沒有慕修霖，就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慕曲深。
“你認爲我要的是這些嗎？”慕曲深笑了，“是，這些年你們對我確實不錯，可你們真的有把我當成慕家的一份子嗎？”
“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如同一個擺設，不管我做什麼，做得再好，也得不到你們一句誇獎，反倒是慕少野......”
慕曲深轉頭看了眼慕少野，笑容譏諷，“他考試考個全班倒數第二，你們都能高興半天，我年級第一就像個垃圾，這就是你說的仁至義盡嗎？”
“在我看來，我和你們養的狗沒什麼區別，就連狗，你們高興的時候還會摸摸它的頭......”
慕曲深有些說不下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涌上來的悲哀壓了下去。
他輕輕挑開保險，眼裏的情緒盡數化作冷漠，“既然你沒什麼好說的，那就到此爲止吧。”
慕修霖訝異地看着他，“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如果不是慕曲深說出來，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慕曲深心底的怨念這麼深。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你，我一直以爲，你聽話懂事，不會在意這些虛榮，沒想到......”
慕修霖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要說慕少野曾經是叛逆少年的反面教材，那麼慕曲深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穩重沉着，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好，從來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也正是因爲如此，才導致大家都覺得他不需要花費太多心思管教，他自己什麼都能做好。
“沒想到我也是這麼虛榮嗎？是不是在你們眼裏，我已經不算是個孩子了？和你們大人一樣能應付自如？沒有什麼困難能夠難倒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和關心。”
慕修霖輕嘆一聲，緩緩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應該早些說出來，你從小心思就埋得深，我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要什麼。”
“都是藉口，慕少野什麼都不用說，你們就會殷切地送到他手上，他討厭你們的約束，你們反而不厭其煩地關心他，有些事，如果真的想做，還需要別人說出來嗎？”
“是，你說的都對。”慕修霖苦笑，“是我的錯，那麼你現在說這些，又想表達什麼呢？”
慕曲深也笑了，“不想表達什麼，就是在你臨死前，和你說一次心裏話。”
他眼底迸發出強力的殺意，好似方纔的背上與不捨都是假象，他是真的對慕修霖起了殺意。
慕修霖微微點頭，“我懂了，那你動手吧。”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好似真的打算從容赴死一般，這一刻，他將生死置之度外。
慕少野忽然開口，“等等。”
慕曲深冷笑，掃了眼慕少野，“怎麼，你還有遺言要說？”
慕少野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這一槍下去，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你確定要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
慕曲深明顯愣了一下。
慕少野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又繼續說道：“你想好了，他可是你父親，即便是他萬般對不起你，你也是在慕家長大，從小叫他一聲爸，你真能保證自己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