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川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窘迫。

    理智和情感都勸他現在立刻拔腿就走,但看着江綰臉上那抹笑,腳又像被釘住了似的。

    江綰小腦袋一歪,狡黠中帶了絲絲無奈,“你的好奇心真的好重噢……”

    “我沒。”陸謹川沒什麼底氣的反駁。

    事實上,壓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他已經很久沒有對外人產生過好奇,便是以前陸家還在時,他也不是一個喜歡打聽別人隱私的性格。

    “我剛纔在教妹妹按摩胸,這樣可以促進發育,你……要看看嗎?”江綰眉眼一擡,慵慵懶懶的看去,靈活纖長的手指擡了起來,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胸前。

    陸謹川的臉色瞬間爆紅,支吾兩聲,拔腿就跑,還因爲慌張,腳下一陣踉蹌,差點就摔倒了。

    穩住了身子後,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江綰,對上她如三月桃花般粉紅的臉,一刻不敢多留,‘咻’的一下跑回了書房,又‘砰’的一下將門關緊。

    “哈哈哈……”

    江綰愣了一下,緊着響徹天際的笑聲,自她嘴裏溢出。

    聲音太大,陸謹安和陸詩如姐妹都出來了。

    三張大小不一的臉,不解的望着她,默契地問:“什麼事這麼高興?”

    “你們大哥太逗了。”

    江綰捧腹大笑不止,換來三張茫然的臉。

    到底給陸謹川留了面子,沒說他剛纔害羞逃跑的事情。

    接下來幾天,陸詩如看到江綰會害羞的躲開,怕被追問有沒有按摩,陸謹川更是能不在江綰的面前出現,就不會出現。

    一個家裏,都縈繞着一股名叫羞澀的氣氛。

    直到田裏的農活開始。

    黃嬸的兩個兒子是先忙完了家裏的地,再來幫陸家,一天三十文,包一餐中飯。

    “大嫂,你帶着小書先喫,我把飯給大哥他們送去。”

    陸詩如做好飯菜,又盛好裝起,準備送到田地上去。

    四個男人的飯量,提起來不輕,江綰忙說:“分兩個盒子裝吧!我和你一起去送。”

    “不礙事!我提得起,你帶小書在家裏先喫,不用等我。”

    陸詩如說着就走了,看她輕盈的背影,確實不像提不動的樣子,江綰也就沒追上去。

    “大嫂。”

    小書這些天下來,小臉圓了一圈,先前又瘦又尖又黃的小臉上,掛着兩個銅鈴大的眼睛看起來有點可怕。

    但現在不同了,臉圓眼圓,雖然皮膚還沒有那麼快白回來,但已經有幾分可愛的模樣。

    “快去洗手,準備喫飯。”

    江綰微彎下腰,看着小書手上黑黑的墨汁印。

    小書依賴的挨着江綰,仰着小臉,糯糯地說:“大嫂,我不想讀書,你可不可以跟姐姐說。”

    “不行喲!”江綰點了點小書的小鼻子,“你們傅家的兒女,怎麼能大字不識一個。”

    他們商量後,一致決定不告訴小書,家中的變故,以傅家人自居。

    但未來總要去上京,拿回屬於他們陸家的一切,再重返那個圈子,陸書如如果真的長成什麼都不懂的鄉下野丫頭,免不得被人看輕。

    再遠一點說,陸書如未來嫁的人家,也不可能是白丁之家,所以識文斷字是最基礎的本事。

    “可是好難啊!”小書小嘴一癟,快要哭了。

    前兩天開始,陸詩如開始給小書啓蒙。

    和大部分剛接觸書本的普通孩子一樣,小書在這方面沒有過人的天賦,也沒有好學的精神。

    原本剛醒的小書,被一家人當寶貝一樣寵着,幾天下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寵溺。

    陸詩如突然嚴厲,要求她讀書練字。

    小姑娘自然會委委屈屈的不高興,但性子軟的原因,只敢含着眼淚,悄悄的找外援,外援不幫助她,她也不敢鬧不敢生氣。

    “這樣吧!你跟着姐姐好好學,等過兩天家裏店鋪開業的時候,我帶你上街去買糖人聽戲曲,好不好?”

    小書沒有以前的記憶,糖人知道是什麼,畢竟陸家兄妹疼她,怎麼可能不給喝藥的她,準備糖果,但戲曲就沒聽說了。

    江綰解釋一番,又說除了戲曲還能看到耍猴等等好玩的趣事,小書一下就高興了,也不再覺得讀書寫字苦了。

    “那我跟好姐姐好好學,大嫂記得帶我出去玩。”小書軟軟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委屈。

    江綰摸着她頭頂軟軟的發,想着是不是要和陸詩如商量,可以晚一點,明年再給小書啓蒙。

    兩人沒有先喫飯,等到陸詩如回來了才一起用飯。

    飯後,陸詩如又哄着小書睡午覺。

    江綰掐着時間,估計小書應該睡着了,纔去找的陸詩如。

    陸詩如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將門輕輕帶上,小聲問:“大嫂,什麼事?”

    江綰把剛纔小書和她說的話,對陸詩如說了,陸詩如又心疼又無奈地說:“明年再啓蒙怕不行,太晚了,況且我們等不了這麼久,明年我不一定還這麼有空能教小書。”

    江綰聽懂了陸詩如的潛臺詞,便也不再說情。

    畢竟對陸家兄妹來說,晚一天爲陸家平反,就是對他們多一天的折磨。

    “再讓她玩一個月吧!等她再開心開心。”陸詩如回眸望着關緊的房門,語氣中流露出心疼。

    江綰既沒生養過孩子,也沒有收過徒弟,並不知道怎麼教人,所以稍微提了一句,但沒有再多嘴插話。

    由於家裏田地不多,又請了短工幫忙,幾天時間,就翻完地播完種。

    正好鋪子也裝修出來了,陸謹川早就請好了掌櫃,隨時都可以開店。

    原本江綰是想提攜大妮的相公,但李福全和他的娘沆瀣一氣要給江家一個教訓,江綰自然不再搭理。

    正好當時還覺得一個小店同時塞那麼多人會不會亂,這下好了,只讓江老二跟在掌櫃學習就行。

    更多的時間,江老二其實只負責香料的搬運,但這也比他往年農閒時,四下打零工要強上數倍。

    開業前,科考出榜,有彥以第一名的好成績成功拿下縣案首,成了板上釘釘的秀才郎。

    開業這天,江綰邀請了有彥一起去湊熱鬧。

    原本江綰一直琢磨着讓江老二分家這事,這些日子也有了新想法。

    和有彥來往越多,江綰越覺得,好像沒有分家的必要性,畢竟有彥已經當家,能壓得住不講理的江老太,再者他前程無量,品性高潔,不會做出欺壓二房的事情。

    分家,早已不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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