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調查中，聽說是三個人喝醉了酒，場子裏這兩天正在維護，監控也看不到，但是有工友在事發前跟他們三個人在喝酒，說回去的時候三個人已經酩酊大醉了，還說什麼要去廠子裏試膽。”
“試膽？”王甄問道。
“你們這些外地人不知道，九鼎造紙廠可是我們這兒有名的鬧鬼的廠子，幾乎年年都會出這麼幾件事兒，不是失蹤就是在工廠裏出點兒意外事故什麼的，聽說以前那兒是個亂葬崗，再加上這種老城區，本來神話故事就多，所以啊，這事兒就傳的神乎其神。”吳勇解釋道。
“既然是意外事故，爲什麼路法醫還要檢測那些碎肉？”
“因爲那些東西已經不完整了，所以能檢測到三個人就行，也算給他們的家屬一個準確的交代吧，事兒不大，就是檢測起來有些麻煩，這兩天真是辛苦路法醫了，我們隊裏的兩個法醫前兩天才去休假，就剩了一個，人手實在不夠，好在路法醫大義！來，敬你一杯！”吳勇舉杯就去碰。
幾個人的話題很快就偏了，林溪也對這個案子沒什麼興趣，只是覺得着現場一定反胃極了，以後買紙她一定要看一下廠商。
果然有酒的情況下所有人都能成爲好朋友，他們的話題林溪插不進去也懶得跟他們搭話，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樓下斜對面有個小酒館，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男孩子在招攬生意，鼻頭凍得通紅，但還是非常堅定地在邀請過路的人品嚐一下自家的果酒。
“有個小偷。”林溪突然出聲。
“嗯？”吳勇眼神已經開始犯迷糊了，但是王甄和路籌看上去沒有什麼異樣，聽到林溪的話，王甄立馬起身走過來，這時林溪突然打開窗戶喊道：“小哥哥！你家貓把錢櫃拉出來了！”
賣酒的小男生一愣，看了眼林溪，猝不及防竟然正對上目光，然後下意識轉頭一看，果然收銀盒的抽屜被自家貓拉出來正在啃咬。
“敗家玩意兒！”男孩子吐槽道，連忙把抽屜關上，但是已經有些紙幣碎掉了，看上去損失嚴重，頓時像一個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也不推銷自家的酒了，而是坐在凳子上看着錢生悶氣。
林溪嘆了口氣，有些心疼，王甄就在她身邊，揉了揉她的頭頂說道：“果味兒挺好聞的，待會兒我們買點兒回去。”
林溪笑着點了點頭。
兩瓶白酒喝完，王甄和路籌跟沒事兒人似的，吳勇卻已經紅着臉睡着了，還拉着他們不要走，要繼續喝。
但時間確實已經不早了，連步行街上的人都越來越少，看到林溪打哈欠，王甄更不想在這兒呆着了。
“叫個代駕吧，總不能直接把他扔這兒。”王甄見路籌直接就想走，還是有些不忍心。
“叫老闆啊，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下樓把老闆叫上來不就完了？”路籌說道。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把吳勇一個人扔在樓上就下了樓。
沒多一會兒，老闆上來的時候卻並沒有見到睡得東倒西歪的吳勇，只見他站在落地窗前，意味深長的看着樓下的酒鋪。
吳勇轉頭，臉色雖然紅，但是眼神十分明亮，也沒有了平常笑嘻嘻的姿態，冷聲問道：“你跟他們說了嗎？”
“當然不會，吳主任不是交待過嗎？不該說的話絕對不亂說。”老闆笑眯眯地，吳勇點點頭，大晚上的卻帶上了一副墨鏡，轉身走了出去。
王甄嚐了嚐酒館的酒，
雖然不算什麼好酒，但味道確實也還不錯，口味清甜，就算是林溪喝也合適，而且據老闆介紹，這些不但是自家釀的，還經過食品安全的檢測，老闆是男孩子的父母，忙到很晚都沒有喫飯，於是把店交給了兒子一會兒，沒想到就被自家的貓闖了空門，雖然面露責備，但也沒有真的責怪孩子，倒是男孩兒自己心裏非常的不舒服，拿着那些破碎的紙幣一直在拼。
“這些都看不出來是那一部分了吧？怎麼拼呢？”見他這麼努力，林溪忍不住出聲問道，沒想到卻把專心致志的男孩子嚇了一跳：“啊！你……你是剛纔樓上那個……”
林溪笑着點了點頭。
男孩子一臉懊惱的放下鑷子：“都怪我沒有及時把盒子鎖起來，幸虧你提醒我，不然這周的成果就要都完蛋了！”
“損失很多嗎？”林溪心疼地拍了拍他的頭。
“大概有三千塊吧，最重要有一部分被那隻敗家貓吞肚子裏了，我爸還要帶她洗胃，真倒黴。”看上去是很善良的一家人，貓咪闖了這麼大的禍卻還是受到了很好的照顧。
“那肯定沒辦法全部拼起來了吧？”
“只能救一點算一點了，我跟銀行問過了，只要一張能拼百分之八十就能拿去換新的，雖然有的缺了但能拼多少是多少，能看出來曾經是一張錢就行。”男孩子無奈的說道。
這邊王甄和路籌選好酒來付賬，孩子的母親見兒子還在拼，忍不住說道：“不是跟你說了算了嗎？這燈光這麼暗，你眼睛不要了？近視了還要配眼鏡，治眼睛，花的更多。”
“我能拼多少拼多少，你別管了！”男孩子賭氣道。
雖然吵吵鬧鬧，但林溪覺得這纔是真的一家人，看着這樣的場景總覺得心裏裝滿了溫暖。
因爲距離不遠，三個人就準備步行回去，路上林溪纔想起來：“你們買了什麼酒？”
王甄拍了拍瓶子：“放心吧，最貴的！”
林溪忍不住笑了，踮起腳尖湊在他耳邊說了句話，王甄頓時精神起來：“報銷什麼都行？”
林溪瞪了他一眼，他趕緊捂住嘴，期待地看着她，得到肯定的點頭後頓時開心的差點兒跳起來。
冬夜的風很冷，但是三人走在路上都覺得特別的放鬆和舒服。
風再冷，都凍不透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而且春天總有到來的那天，他們都知道。